裴万态度坚决,刘花儿自然不可能留下,走的时候,刘花儿抱着小栓不肯撒手,人走了不到两个时辰,隔壁村李家就来人了,说刘花儿偷了家里的银子,还把李林打伤了,昨晚发生得事儿,李家人也没有注意,今早发现李林屋里迟迟没有动静才推开门进屋,李林已经不省人事了。
宋氏对着来人破口大骂,又骂刘花儿不安好心,之后,倒是没人知晓刘花儿的去向了,裴征回来的时候听着村子里的人说起这事儿并未表态,今日将裴老太太生辰的寿礼买回来了,他先去了裴家大房,罗春苗在家,裴征看了老太太,把东西放到她手里,又和他大伯大伯娘说了几句话才回去了。
裴元庄看着裴征送的礼,朝自己婆娘道,“往回你总说几个孩子是白眼狼,如今看看这礼,以后给我安生些。”几个孩子小的时候老太太尝尝拿吃食给他们,刘氏就是和老太太对着干,明里暗里纸裴勇几人是白眼狼,之前没分家,几人想要偷偷孝顺老太太也没法,可自从分家后,裴征对老太太照拂一点不差。
老太太精神矍铄,提着篮子回了屋,拿起那边的衣衫才发现里边还有十多个铜板,裴元庄进屋也见着了,替老太太把东西收拾起来,“阿征是有孝心的,几包糕点放您屋里,您想吃就是了。”
难怪裴征走的时候让老太太进屋试试衣服,原来还给了钱。
老太太收了铜板,之前裴征也偷偷给了她几个铜板让她想吃什么自己买,如今又收着钱,老太太心下叹息,“我留着干什么,给小安他们几个吃吧,年哥儿时常从镇上拿糕点回来,小安嚷着没吃够,我看这么多包,可要花多少钱啊。”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双手颤抖的拿出衣衫往自己身上比划,“老大,这衣服是从镇上买的?”摸着衣服料子舒适不说,上边花纹复杂,不像是农家绣的。
裴元庄仔细看了眼,“是了,阿征该是刚从镇上回来,估计要花不少钱呢,您寿辰那日就穿这身吧。”
刘氏站在门口没说话,宋氏和她一辈子妯娌,吵闹了半辈子,如今自己的儿子出息了,有本事,她呢,想清楚了,刘氏面上高兴起来,进屋,也发现里边的铜板了,叮嘱裴元庄道,“二弟妹自来是个小心眼的,这些咱可得藏着捂着,否则她知道阿征孝顺娘而对她没有表示,还不得闹翻天?”宋氏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最是会来事的。
老太太也想着了,颤抖的将手里的衣衫推出去,“老大媳妇说得对,不若将东西还回去好了,他是个有孝心的,当年我没有白疼他……我心里有数就好了。”老太太当年愿意帮衬几个孩子无非都是她得孙子孙女,换成别人家的她是不管的。
裴元庄坚持,“娘,您收着就是了,阿征送过来必然是想清楚了,而且,分了家,二弟妹想管也管不到他头上,当年他们如何对您的,我心里还有数呢,您就穿着吧。”村子里还有老人分家的,分家后其他几房虽然不管孝顺老人了,逢年过节也该给老人送些礼,然而这么多年,老太太从来没有收到过二房的礼,对这点,裴元庄是有气的,尤其当年裴家分家的时候只多了半亩坡地,宋氏在村子里到处嚷嚷他们占了便宜,二房分家他是去看过的,裴征几兄弟分到手里的可少多了,即便如此,裴老头还想跟着裴勇过日子。
刘氏也劝,“娘,您就收着吧,您的孙子孝顺,以后福气可长着呢。”老太太年纪大了,刘氏也懒得计较了,而且几个儿子说得对,家里有老人在,祖上荫护,自己才有现在的好日子。
老太太点头,拿了衣衫,让刘氏把鸡蛋糕点还有钱拿走,裴元庄皱眉,“阿征送给您的,您自己收着,真想给小安他们吃,叫他们到您屋里来就是了。”裴元庄虽然是农户,因着裴年在镇上做工的事儿,他格外注重名声,尤其家里不缺这十几个铜板,把糕点衣服鞋子拿出来,将篮子里递给刘氏,“鸡蛋交给老大媳妇,每天给娘煮一个吃。”
日子好了,老太太隔天一个鸡蛋,有时候自己舍不得会给下边几个曾孙子,裴征送了来,倒是能每日一个鸡蛋。
刘氏点头,提着篮子去了灶房,随后出门找自己几个孙子,老太太手里好几包糕点,可要拿出来尝尝鲜,她自己无所谓,就是想让几个孙子吃,回来的时候,和老太太说了李家来二房找人的事儿,老太太靠在椅子上,直叹气,“老二啊,性子是养歪了,幸亏几个孩子是好的。”
裴征回到家里,见沈芸诺还没有回来,把昨晚换下的衣衫拿去洗了,听着不远处传来说话声,裴征抬起头,见沈芸诺背着背篓,走路一瘸一拐的,吓得不轻,扔了手里的衣服飞奔了出去。
“下回你就离我远远的,我皮糙肉厚,即便摔倒了也不碍事,你细皮嫩肉的,哪怕是抽筋估计身子都受不住。”金花嗓门大,下边垒墙的人都望了过来。
金花扶着沈芸诺,一个劲儿的怪自己没看清路连累的沈芸诺,到院子门口,放下背篓,准备搁下背篓先扶着沈芸诺下去,就见裴征冲了上来,脸色阴沉,大大咧咧如金花也察觉到裴征眼神里闪过的狠厉,解释道,“裴三兄弟,阿诺妹子没多大的事儿,就是腿抽筋了,缓缓就好。”
沈芸诺抬起头,人已经落入裴征怀抱,和金花说话,金花踩着木棍滑了一跤,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扶金花,弄得自己腿抽筋了,感觉搂着自己手的力道大得惊人,闻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儿,沈芸诺无奈,“我没事儿,就是腿抽筋了,缓过这一阵就好。”
裴征后背直冒冷汗,见沈芸诺瘸着腿,首先想着就是去山里遇着野兽了,拉开沈芸诺,脸上血色全无,眉头拧成了一团,“怎么会抽筋了?”腿抽筋不算大事儿,的确过了那一阵就好了,为此,裴征脸上才稍微有了血色。
金花在旁边帮忙解释道,“我和阿诺妹子摘茅梅,一不小心打滑,她扶我,结果腿抽筋了。”
裴征的手还落在她肩头,下边的李杉等人已经唏嘘开了,“裴三兄弟别太紧张了,腿抽筋不算啥大事儿,缓缓就好了,我婆娘之前也抽筋,照样干活,没啥大事儿。”
就是他们都以为沈芸诺在山里遇着什么伤着了,李杉也白了脸,想着金花和沈芸诺一起的,真要沈芸诺出了点事儿,沈聪那边他都没法交代,想着沈聪的手段,后背湿了一片,好在几人干活,旁人只当他干活流的汗。
裴征站了许久,脸上才有了暖意,低头看向沈芸诺裤脚,转身蹲下身背起沈芸诺,男的俊朗女的好看,金花一阵羡慕,再看下边的李杉,就愈发嫌弃了,“李杉,给我回来,我找你有话说。”
罗城来了兴致,推了推李杉,打趣道,“指不定嫂子也腿抽筋了,要你上去背她呢。”
趴在裴征肩头,背篓里的野菜抖了出来落在沈芸诺头上,听着罗城的话,沈芸诺面色发红,“我自己走吧,没多大的事儿。”此时,小腿还微微泛疼,也是动作大了才会抽筋。
裴征淡淡的瞥了罗城一眼,目光云淡风轻,却是叫罗城打了个寒颤,讪讪笑道,“裴三兄弟回来了。”难怪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征喝沈聪久了,周身难免染上了杀气。
沈芸诺只得腾出一只手,盖住自己后脑勺,紧紧勒住背篓绳子,以免裴征弯腰,里边的野菜全撒了出来,回到屋,邱艳坐在石阶上做针线,见裴征背着沈芸诺也吓得不轻,走神间,针不小心刺入指头,疼得她抽了手,“怎么了?”
裴征脸上缓和不少,“没事儿,抽筋了。”小时候他们都去河里洗澡,知道抽筋那会腿有多疼,放下沈芸诺,替她将头上的野菜拿开,“试试,脚还疼不?会不会是扭伤了?”
沈芸诺摇头,“是抽筋了,我坐会,待会就好了。”她背上还背着野菜,裴征顺手取了下来,刚下那一瞬,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沈芸诺朝邱艳解释了一番,裴征见她提着的篮子里边装了不少茅梅,听邱艳道,“估计是树上落下来的枝桠,大丫爹回来让他去山里捡回来当柴火烧。”
沈芸诺摇头,“不是干枝桠,估计谁砍了忘记抱走的。”是根圆滚滚的竹子,颜色和草差不多,邱艳才没看清楚的。
裴征皱了皱眉,“你先坐会儿,我去把衣衫洗了端回来。”转身快速走了出去,邱艳吸了吸手指,朝大丫道,“瞧瞧你姑姑为了给你摘茅梅都受伤了,还不赶紧给揉揉?”
大丫一脸紧张的挨着沈芸诺,上下打量着她,沈芸诺站无奈的牵起她的手,把篮子递过去,“没事儿,待会就好了,明天让你爹去镇上买几根骨头回来,喝了汤以后腿就不抽筋了。”
大丫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
下午,周菊过来,沈芸诺才知道李林和刘花儿的事儿。
周菊四处瞄了两眼,见大丫不见才小声道,“小栓他娘也是舍得下手的,听隔壁村的人说,命根子是毁了,好在下边有个儿子,否则不得找小栓她娘赔命?”刘花儿也是胆子大的,竟敢跑到裴家来,“小妹也聪明了,见李林那样,这回怎么都不答应爹说的这门亲事,李林真要是个好的,小栓他娘会做出那样子的事儿,屋里正在闹呢。”
而且,周菊总感觉这两日裴老头鬼鬼祟祟的,像是心里藏着惊天大秘密似的,“也不知道对方给得多少聘礼,爹到处帮着说好话,说起来也是缘分,今天我才知道,爹给小妹找的不是别家,正是李林下边堂叔的儿子,也是姓李的,叫李块头,出了名的块头大,据说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爹真的是要拿小妹卖钱了。”
沈芸诺蹙眉,裴老头可是最怕和那种人往来了,怎么想着说这门亲事了,要知道,自己进了裴家的门,裴老头不敢得罪她就是看在沈聪的份上,如今把女儿嫁给那样子的人是为了什么?
“今日爹一早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叫俊哥和大嫂去堂屋商量小妹的亲事,说要一家拿二十文钱出来。”六十文,办席面是远远不够的,压箱底的话,依着裴家现在的境况多了,裴老头敛财敛疯了吧。
周菊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大嫂不出声,俊哥直接回绝了,说真要给小妹压箱底的话,一家五文钱,十五文,不算多,可也不算少的了,要知道大姐出嫁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呢。”
如今卖豆腐,五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了,然而,自家不卖都服的话,五文钱就是要她砸锅卖铁的事儿了,去年分家那会,为了买条肉过年就费尽了心思,哪会想着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沈芸诺点头,家里卖菌子每日都有进项,且不少,裴俊不答应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边闹哄哄的,小妹闹着自杀呢,说爹真要将她嫁出去,她就死在屋子里。”裴秀也是豁得出去的,这种法子都想到了,周菊叹气道,“小妹自来得宠,没想着如今竟然落到这样境地,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说不准将来是什么样子的。”经历过昨日的事情,周菊反反复复想了很多,现在的日子她该知足的,总好过没分家那会,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她做。
沈芸诺赞同周菊的话,那几年在沈家,她也没想过有现在的日子,“你和四弟加油挣钱,之后也搬出来吧,耳根子清净些也好。”
周菊点头,之前裴俊和她说她没明白过来,住在那边,她心情都变得烦躁了,和沈芸诺说了裴家的事儿,周菊也回去了,沈芸诺送她出门,没想着又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比之前,短短时日不见,吴桃儿脸瘦了一圈,一双喜欢勾引人的眼没了生气,不过对上她的目光,仍强颜欢笑的扭了扭屁股,故意朝旁边看了眼,声音不高不低道,“裴三媳妇呢,我过来和你说说话,可以进屋吗?这两日身子不舒坦都没出门……”
说完这句,脸不自主的红了,沈芸诺心下疑惑,站在门边没让开身子,裴征不在,她也不怕吴桃儿有什么花花肠子,纯粹不想这种人进她的院子罢了,“许大嫂有什么话就在这边说吧,我嫂子怀着身孕,不能太嘈杂了。”
那边空地上的刀疤认出是吴桃儿,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松开手,沉声道,“你们自己弄着,我休息会。”
平日的他定会去树下坐着休息,这一次,大步朝沈芸诺走去,脸上的疤痕更显杀气腾腾,“阿诺妹子,我喝口水……”余光阴狠的扫过一脸媚情的吴桃儿,捂着嘴,肚子里一阵反胃,当天,他怎么就认为吴桃儿身段不错了?想着自己的手抚摸过那片地,只感觉手也脏了起来,大步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