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比较正直的穿越人士,景臻对青楼这类未见过的场所没什么兴趣,她无意于看那些逢场作戏的欢爱,也不愿见到妓子卑微卖笑。
存卿阁打的招牌是头牌公子卖艺不卖身,但也是有小倌伺候人的。楼内布置得高雅,只是脂粉腻味难掩,无时无刻不在让踏入馆内的女子心猿意马。
开岁冷脸走在景臻身旁给她开路,只不过景臻一看就还是个黄毛丫头,那些坐在一旁抚琴的小倌们瞟一眼她便略了过去,多是盯着景韵送秋波。
景韵一路头就没抬起来过,景臻想,得亏这不是正宗的青楼,不然那些男人贴上来,她真怕景韵晕过去。
上了叁楼,周围安静不少,有雅间点着香,飘来舒缓心神的香气。一名的女子瞧见她们一行人上了楼,立即迎上来,行礼道:“四殿下、六殿下,仆是瑞王身边伺候的,特来迎接殿下,恕仆无礼,请随仆来。”
几人跟着这女使走到一间黄梨木门前,她推开门,景臻随即听见一阵笑,是少年特有的介于孩童和男人之间的嗓音。
迈步进去,她一转眼便瞧见了景邈。景邈这些年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一向走的是端庄才女路线,时刻端笑,只谈风月,唯嗜风雅,张口闭口便是吟诗作赋,琴棋书画也是样样涉及,只可惜,在政论、工技上赢不过沉澜霞,硬是被压了多年难以释怀。
景臻不理解她们这些学霸之间的竞争,依她来看,皇女又不用科考,以后若做了皇帝,沉澜霞就是给皇帝打工的,这还有什么好比的?
她并不知道,对于景邈这些生来就是盯着皇位走的人,最厌恶的事莫过于听到平宣帝夸谁家的孩子比她们好。
“六妹竟然应了我的邀,皇姐可真是受宠若惊。”景邈起身笑道,“你平日里最不爱出门,我可替四妹捏了把汗呢。”
景臻眨眨眼:“二姐莫把我说得像个母老虎一样,四姐一说我可就马上应下了。听说这存卿阁的厨子手艺极好,可是真的?”
景邈闻言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怎还像个小孩一样?这存卿阁可不是只用来吃饭的。”她意味深长地拖着声音,望向景臻身后的景韵,“四妹,怎还愣着?阿峦已等你许久了。”
景韵缓缓抬起头,看向方才坐在景邈身旁的男子。
男子已有些年纪,近四十岁的模样,穿一身走地绿衣,眉目俊朗,对上景韵的视线后,他微微一笑,起身行礼,温声道:“拜见四殿下、六殿下。六殿下,仆是存卿阁副管事的,可唤我为阿峦。”他顿一顿,声音软下去二分,道,“四殿下确实多日没来了,不知近日来您的梦魇之症可有好些?”
景韵痴痴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说什么。
景邈见此,忽笑了一下:“在这里站着也不嫌累,进去坐着聊便是,来,六妹,咱们往这边坐。”
景臻看一眼局促的景韵,跟在景邈身后绕过屏风,走到了阁间的另一处,几个面貌俊秀的小倌正在里面候着,各有各的风韵貌美。
看来美人计并无用处,景臻腹诽,这景韵显然让景邈吃到了甜头,如今也想在她身上故技重施。
落座后,景邈招招手,指这一个小倌道:“青池,过来服侍六殿下用膳。”
一个与景臻年岁相近的少年走过来,景臻没看他,装作对他不感兴趣的模样,只盯着那桌上的菜。
“我想吃软酪,你给我端过来,取中间的馅。”景臻指挥他,随着打量菜色的动作,她偷瞥一眼坐在另一旁的景韵和阿峦,二人坐得极近,不知在说些什么,“还有那烤鸭,我要吃皮脆的,只蘸辛料,蘸在肉上,别碰了皮。”
青池一一应下,仔细喂给景臻。
景邈看她们两眼,扭头吩咐道:“来人,弹琴。”
听着景邈又开始与一小倌谈起诗赋来,景臻颇觉得倒胃口,美男在前还这么端着,也只有她这二姐了,她可不信景邈是个吃素的主。
景臻闷头吃饭,她吃饭一贯是细嚼慢咽又事多,各种要求层出不穷。那青池伺候了她一会,累得脸颊绯红。
景邈抬抬下巴,“六妹,听说你还未通人事?还有几月你就满十叁了,也该养个内侍了。”
景臻接过青池递过来的糕点,道:“教养嬷嬷说我未胀乳,暂不能碰男子,免得碍着身子。”
景邈摆摆手指:“宫中嬷嬷都是死规矩,谁说未胀乳便不能尝男子滋味。六妹也莫装傻,这存卿阁的名声你还不知吗?这里专门有服侍像你这般女子的小倌。青池,同六殿下说说,这规矩是怎样的。”
“是。”青池有意无意地靠得离景臻更近了些许,“伺候未开过苞的客人,先是用唇舌舔弄,因着客人年岁小,底下那处过窄,所以多是选才开了精的小倌伺候,待客人适应了,方可换人。”
景臻这才看了一眼青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模样,但已看得出日后的风姿,眉间的一点朱砂,媚而不俗。
“我第一眼见青池,就觉得他有些像一个人。”景邈柔声道,“六妹认为像谁?”
景臻不语。
但只要在宫里伺候过皇子的人,看一眼就知道,这小倌像景霈,但只捡了叁分皮肉貌,形似神不似。
景臻不知她卖的什么药:“瞧不出来。”
“是吗?”景邈向后倚在一个清瘦男子怀里,把玩对方垂在胸前的头发,“这青池就是专给女子开苞的,口舌功夫极好,还是个雏,六妹不妨留他伺候一晚。”
“二皇姐何时揽起了媒人的活?”景臻调笑她,“只怕我消受不起,若是被我君父发现我碰了这没规矩的小倌,怕是要闹我。”
“呵,六妹还是小孩呢,没尝过滋味怎就说不要,可别伤了美人的心。”景邈抬抬手指,“青池,六殿下还未尝过这醉美人呢,倒给六殿下尝尝。”
景臻皱了皱眉,觉得景邈这拉皮条的实在是有些缠人。
青池低头给景臻倒酒,他将头发拨到一边,露出半边白皙纤瘦的脖颈,抬眼怯怯地望景臻,弱声道:“殿下,这醉美人的喝法独特,仆怕您不喜。”
景臻耐心正缓缓流失,对着青池一副讨好的媚态也没什么表情:“独特之处是什么?”
青池垂下眼皮,睫毛颤动:“这酒……都是要一人含在口中喂另一人,才得其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