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都睡了三百年,还没睡够么!”
不远处的洞口,杂草丛生间,一条鼻青脸肿的龙瘫软在地上,打鼾声震天响,依旧睡得香甜。
阿兰:“……”
——
霍格星系
凤千祁风尘仆仆从飞船上下来,眉间的烦躁几乎遮盖不住。
他本来把所有事情都算好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突然消失!
消失就算了,后面竟然还有那么多多管闲事。不仅人鱼族盯上了他,那些难缠的兽人也缠上来!
他走到大厅前,还没进去,管家从里面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见到他,管家脸上的笑容百年不变,一如往日微微颔首:“千祁少爷,家主让您在外面等他一下,他有些事情和大少爷谈。”
听到“大少爷”三个字,凤千祁垂下眸,遮住眼中差点破冰而出的负面情绪,不过两秒就又恢复了往日人前的温和,“好,那我就先在这边等一等。邱叔,半年没见,您的精神力又突破了?”
“多亏凤神庇佑,”邱叔脸上还是那副格式化的笑容,“看千祁少爷的状态,估计也快了。”
凤家和外面那些崇尚龙族的人不同,龙族沉睡后其他种族精神力便不得寸进,即使有有很少一部分能提升的,也是凤毛麟角。他们族却因为凤神庇护,至今生生不息。
凤千祁点点头,“确实快了,我大哥的精神力也快突破了吧?”
邱叔只是笑着没说话,下一秒,他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不是快了,而是已经突破了。”
凤千祁脸上的笑容一僵,就见邱叔身后走来一个瑞凤眼的男人。
他肩上站着一只火焰色的小鸟,手里一如往常一样拿着一串白玉佛珠,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睨下来,和煦矜贵的笑挡不住眼底的凉意。
“我就说老远听见谁在说话,原来是千祁你啊。怎么突然想起回老宅来了?……哦,我想起来,听说是“龙种实验”失败了,还被人盯上,是父亲在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用关心弟弟的语气徐徐道来,手上不停拨弄着那串佛珠,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啧,千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虽然说父亲对你的实验很看重,但到底是父子,失败了就失败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可你怎么还惹上了那些不该惹的人?万一让那些人发现咱们的计划,咱们凤家这三百来年的卧薪尝胆不就功亏一篑了……”
“大哥。”凤千祁紧紧握住身侧的拳头,牙齿咬的咯吱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咬牙切齿,“实验没有失败。这次来,我就是来和父亲说这件事的。”
“是吗?”瑞凤眼的语气轻飘飘,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那还真是恭喜啊。”
眼见这两位少爷之间的火药味已经升了起来,邱叔没有任何劝和的意思,脸上还是那副笑,对着两人微微颔首,“既然大少爷已经出来了,那我先去问一下家主,千祁少爷稍等。”
余光瞥见邱叔离开,瑞凤眼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立刻卸了下来,多一秒都不想装。
见这里只剩下他和瑞凤眼,凤千祁抬起了眸子,一双桃花眼在眼镜后面一点点变冷,“我的实验不顺利,大哥在军队的计划就很成功?听说燕轻水上将已经亲手开始整顿军队了,不知道这下大哥……”
“行了,”瑞凤眼不耐烦打断他,“别叫我大哥,你一个私生子连‘青’字辈都排不进来,攀什么亲戚!”
“……”
凤千祁的笑渐淡,这句话精准踩在他雷点上,以至于他准备好的所有嘲讽都被堵在喉咙,眼镜后的眼睛忽地怨毒。
私生子、私生子……
他最讨厌别人提到他这个身份,尤其是从凤青南这个嫡出大哥嘴里!
瑞凤眼端详着他脸上的羞怒,像是想起了什么,蓦地展颜一笑,“不不不,我说错了。千祁你不仅仅是名字没排进凤家,你还长得也不像父亲。咱们家的孩子都是瑞凤眼……怎么你就偏偏长了双桃花眼呢?要不是有dna证明,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会是我们凤家的人……”
“……”
凤千祁脸上笑着,嘴里死死咬住牙,甚至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他长得和父亲不太像,在外面说自己是凤家人,也总是有人怀疑。就是因为他没排进“青”字辈、就是因为他没有长出一双瑞凤眼!
“千祁少爷,”邱叔的声音适时传过来,“家主让您进去。”
“好,谢谢邱叔。”
瑞凤眼冷眼看着凤千祁进入光影交错的大堂,身影缓缓消失在转角。他眯眼望着天上正在发热的恒星,懒懒伸了个懒腰。
精准在凤千祁雷点上蹦迪的感觉真好……
走下台阶,他捏着手里的佛珠,又恢复了那副薄凉的样子。
以前他很厌恶凤家嫡庶之分的糟粕,那些古老繁琐又没什么用的称呼总来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但如果能刺激到凤千祁那颗脆弱的自尊心,那就还有值得存在的价值。
——
凤千祁跟着邱叔走进凤家大宅的内部,穿过各种弯弯绕绕的走廊,他终于到了里堂那家红木大门的办公室。
即使龙族已经消失三百年,整个星际植被消失,但凤家大宅依旧保留着近千年前的古香古色,这里一颗木头柱子就可以在外面卖出天价,更不要说整个木制的大宅。
以后,这些也许都会是他的……
半晌凤千祁收回眼神,沉气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进来。”
屋里,身着暗红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在桌子后面看书,察觉到有人过来头也没抬。只是漫不经心喝了口水,不冷不热开口:“坐吧。”
凤千祁拘谨坐下。
他十六岁那年才被认回凤家,虽是父子,见到凤家家主的机会却屈指可数。
眼前男人已经年过半百,他低头看着书,一双瑞凤眼淡淡,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乍一看上去还会以为他是哪个大学里走出来的老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