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没有她想见的只身片影。
他真的走了。
她来迟了。
为什么呢?
给了她花,给了她礼物,给了她一句混蛋的话,却就是不肯让她见他一面。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就这样。
言柚累极了。
她蹲在地上,拿出手机,点开购票软件,选择出发地、到达地、日期,搜索。
可乘坐的航班排列下来,只剩两个小时后的一趟深夜航班是最近最快的选择。
一整天的精力集中,言柚真的太累了。
她考完了一天的试,来时路上狂奔,拼命赶着时间,下了车一路跑着,就怕错过,就怕追不上。
可到头来,她真的找不到他。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悉数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的圆形水渍变大、交融。
去年冬至的那场雪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可此时,却怎么都无法控制眼眶中源源不断的酸楚与难过。
往来与停驻的人,目光都被这个蹲在安检外的女孩吸引,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安静地、乖巧地蹲在地上,手里握着手机,环着腿,就像把自己抱起来一样。人们看不到她的绝望与失落,却看得到女孩不断颤动的瘦削肩膀。
任谁都会目露可怜地望过来。
言柚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掉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无声无息地哭。
直到模糊不堪的狭小视野中,出现一双鞋。
一双黑色皮鞋。
属于男性的,黑色皮鞋。
那双脚的主人停在她面前,却没有再动。
言柚像是意识到什么,缓慢地抬起布满泪痕的脸。
待看清那人面庞的下一刻,她便任由自己的思念控制所为,伸出手去,费劲全身的力气般,紧紧抱住。
真实地感受到这个拥抱的瞬间,终于,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
“我不想你走……”言柚带着哭腔喊,“我不要你走。”
流不尽的眼泪洇湿了白色衬衫,早已通红的双眼就像汪清泉,流出的却是逼人心软心疼的灵药。
程肆抬了抬手,又放下去。
他的头发又长了些,遮住了眉毛,浅色眼眸的此刻却是浓重的黑。周身透出来的薄情与冷淡比之两年前初来江城时更甚。
可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时,却又掩不住压抑克制的情绪。
言柚放纵的哭声惹来无数目光,程肆淡淡抬睫,眼底的威压感逼走对面拿着手机拍摄的人。
“你怎么能走,你怎么能就这样走,”怀里的人哽咽地带着哭腔说:“我不要花,不要礼物,你只要不走就行,我只要你不走……”
小姑娘哭得伤心,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细细的胳膊用足了力气。
言柚抬起头来,怕他挣脱,双手环着还不够,又紧紧揪住他的衬衫,起了褶也不管,就一副无论如何都不松手的模样。
“你是嫌我亲你了吗?”她眼睛都是红的,眼周的皮肤染了胭脂色,“你觉得不舒服是不是?我让你难受了是不是。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做,我以后不会了,真的。程肆,我以后不会了,你别一声不吭就走。对不起,对不起……”
程肆垂眸,薄唇微抿。这一次没有放下,抬手,拇指指腹轻柔地蹭着言柚眼尾悬着未落的那滴泪。
“我知道你会来的,那句话的字迹都没有干透,我立马就发现了。沈屏玉不告诉我,我也自己发现了。你怎么可以只见她不见我。就算……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我都想好了。”
言柚紧了紧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小?我已经成年了,成年很久了。我就是很喜欢你,我哪里也飞不去,我只会朝着你走。”
一句一句往下砸。
滚烫的,真心的,热烈的告白。
裹住高山上的千年不化的冰雪,也能将其融化。
黏过来的八卦视线更多了。
目光中心的人,却早已管不得旁人如何。
程肆没有再看言柚的眼睛,视线焦点上移,转而只看着她鬓边散落的柔软发丝,按住她环在他腰间的胳膊,使了点力想把人拉开一寸。
却一分半毫也拉不动。
唯一的作用是让怀里的人更紧地勒住他腰。
言柚又开始哭了:“我不松!”
怎么就这么能哭。
程肆叹了口气,也没再拉她了,身上没有纸巾,便只能伸手去擦她流个不停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