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年(1 / 2)
中都的冬季,以一场持续半个多月的雪作结。洋洋洒洒的鹅毛雪,从街口一路相送,直到巷子尽头处的院墙前。
男人披着件黑斗篷,自铺天盖地的风雪里慢悠悠地走来,看样子不像赶路,倒像是在赏雪。
识别系统第一时间读出来者的身份,不起眼的幽蓝色灯光闪了闪,切换为绿色。门吱呀一声,自他身前打开。
一墙之隔,与外界完全是两种天地。不识风霜的热带植物,汩汩流动的喷泉水。开门的一瞬,热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冰雪蒸腾成水汽。一时间烟雾缭绕,如梦似幻。
落在斗篷上的雪很快消融,水滴沿着衣褶落下,男人索性掀开衣帽,露出冷淡内敛的一张脸,带着二十几岁男性独有的锋芒,面上不复曾经那几分不谙世事的稚气,许是因右眼下方一道新添的疤,为整个人增添一种危险的气息。
别致的二层小楼前,笔挺修长的背影停下了脚步,视线落在二楼右侧的一扇窗。
那曾是一间书房,浅绿色的遮光窗帘虚掩,依稀露出半张办公桌,那人喜欢坐在那里伏案办公。他曾因耍小孩脾气掀翻过那张桌子,被勒令跪在现在所站的位置。
那时的林星源仍年幼,性子倔强到一连几天不肯服软,那人也不斥责他,只用温和中带冷淡的神色望着他,“那就跪到你认错为止吧。”
那件事是怎样收场的他已经忘了,只是从此养成了习惯,每次走过这块石板时都望一眼那扇窗。
此刻浅绿色窗帘被束起在一旁,露出空空如也的桌板,桌上一层薄灰,一看便知很久都没人使用过。
于是他有些寂寥地摘除斗篷,挂在门旁的挂架上,推门走了进去。
虚构的光影相互交错,拼出一个炫目迷离的异彩世界。
仿照古斗兽场构建的异形高台,无疑处于光影与喝彩的正中。
至今无败的六期卫冕冠军与横空出世的新人王,万众期待的最终战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
飞鸾身形后仰,躲过来势汹汹的一击,微瞑的双目蓦地睁开,自周身叁处方位浮现出的光球同时拉伸,红色的幻化成巨剑,金色的化作幻兽,紫色的则是极速扩张的禁锢陷阱。
所指的方向,皆是挟利刃而来,席卷着狂风骤雨般近乎疯狂杀意的Ace。
Ace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在这位年少的挑战者看来不过是无用之物。舍弃了机动性与力量,单纯依赖精神力的构筑,等同自断一臂——这位六期冠军居然不懂得这个浅显的道理。
禁锢陷阱最早捕捉到Ace的行动轨迹,转化为第二形态——丝状细线,直往他的手腕缠袭而来。
以掌心为轴,短剑翻转着脱手而出,斩断丝线的同时化作虚无,Ac一百八十度翻身,避过金色幻兽的一击。手心凭空生出漆黑长枪,与挡在飞鸾身前的红色巨剑抵在一起。
“你输了。”少年轻冷的一把声音掷下。
“铮”的一声,巨剑承受不住这一击,宽长剑身出现裂纹。
飞鸾丝毫不见被近身的慌乱,清雅俊逸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抹懒洋洋的笑。
“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的你还是第一个。”
不过,胜负仍不可知。
白色发带在飞鸾身后狂舞,自他头顶浮出早就构筑好的折射通道,电光火石之间,他已传送在叁米开外的高台尽头。
那把方才还拦在他身前的红色巨剑轰然碎裂,化成无数块尖利的光锥,朝近在咫尺的Ace飞去。
轰——
光锥相对撞击,爆裂,发出炫目的光。观众席一时鸦雀无声,炫光仍在持续……五秒钟,没人清楚这五秒钟时间发生什么,只除了高台上的两人。
对于一场决斗来说,五秒已经足够决定输赢。当让人眼花缭乱的光褪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
Ace已闪身在飞鸾身前,犹带稚气的脸上出现数道细小伤痕,但他仍是笑着的,是一种笃定获胜的笑容,因他的枪已距离飞鸾的胸口不过一寸间。
飞鸾的面色有些苍白,但他也是微笑着的,懒洋洋的,成竹在胸的笑。
自他的身前,Ace的背后,重现出方才被或Ace化解或无视的十一个召唤物。
金色异兽无声作出嘶鸣动作,与银色巨蟒相互吞噬着,一并落入微型沼泽。灰蓝色战马挟着尘沙踏上莲座,虚影中的另一个飞鸾拉开长弓,化成丝带的禁锢陷阱同长鞭紧锁住彼此,齐齐交缠上一旁的长棍——
一瞬间的融合,重组,成为一支巨大的白色箭矢,所指的,正是Ace的后心,距离……同样是一寸。
枪与箭,哪一个先抵达。
锋刃与诡术,哪边更胜一筹。
无人得知,因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斗。
就在这至为关键的一刻,台上两人齐齐自场中消失,只留下一片哗然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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