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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2 / 2)

“我虽然是湛露的长辈,到底不是她生身父母,不能任意替她答应下什么。此事还要与她商量了才能做打算。”

周五娘听了回话,知道这事今天是商量不成的,脸上堆了笑,又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过两日再来,还请郎君将此事放在心上。”

明夷君应下,便送她走了。

湛露虽然听不太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可她认识这周五娘,又怎会猜不出她的来意?湛露见她走去与明夷君商量,未免有些羞赧,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明夷君却也不对她讲,直等到夜里湛露关了店,他方才把她叫到身边,对她说道:

“今日有人对本座讲,你也到了该定门亲事的时候了。”

湛露尽管早有准备,听到他说这件事,脸还是红了红。她抬头看明夷君,他却仍是很平静的样子,等着她开口。

她抿了抿嘴唇,开口问他:

“郎君怎么想?”

明夷君道:

“你与本座虽然有约,却也是二十年以后的事情了。你身为人类,此生若是因为本座的缘故而不成婚,无法留下后代,未免遗憾。”

他的语气非常平缓,说的话也非常在理,教人无法反驳。湛露明知道他说的都对,然而不知怎么,她看着他平静的美丽面容,心中却有些酸涩。

她若是真的嫁了人,便要避嫌疑,还怎么能与这郎君这般共处呢?

湛露此前曾担忧着四凶集会的事情,无心顾及其他,直到他出言慰藉,才略微定下神来。此时听他骤然提及她成婚的事,语气平淡,仿佛事不关己。湛露突然觉得……委屈。

对,委屈,就是委屈。

她也知道她不应该委屈,她也知道对于明夷君来说,她连生命中的过客也算不上。可她就是觉得委屈,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差一点就要落下来。

明夷君看见了她眼中的朦胧泪珠,伸出手,抹掉了她的眼泪,有些迷惘地问她:

“你为什么哭?”

湛露本来还能勉强忍住,听他这么一问,只觉得心中的悲伤难以抑制,竟大哭起来。

明夷君从前吃人的时候,倒见过有人吓得落泪,却未曾见过有谁会这样嚎啕大哭。如今他看见湛露哭,不觉吃惊得睁大了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好。手忙脚乱地伸出袖子去抹,可是怎么也抹不尽。

湛露看见他慌乱模样,倒是噗嗤一声笑了。

明夷君见她笑,心里便安了些,便又问她:

“你为什么哭?莫非是想到将来三十几岁就要葬身于本座腹中,心里难过?”

湛露抬头看他,他看起来和人类一般无二,可是到底不是人。他怎么能明白她心里的思量呢?他怎么能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哭呢?

她不答,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看得他直叹了一声:

“傻姑娘。”

停了一停,他又问:

“我知你方才在一旁偷听来着……那张家的小子,你可要见上一见么?你若是要见,我就让那婆子把他带到这里来。”

湛露抿着嘴唇,抬头看看明夷君神色,又低头想了半天,方才迟迟疑疑答了一声:

“……见吧。”

☆、第18章 醉

湛露既然答应了,就算不想见,也是要见的。

那周五娘第二天就又来打听,明夷君把想要见一见那张家小哥的事说了,周五娘痛痛快快便应下:

“您是湛露的长辈,担心自己的侄女,想要见见那少年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去和张家人说,明天就把那少年郎带来见您。”

湛露见明夷君当真要见那少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里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她又不肯去和别人讲,只好寻了个蒲团,放在厨房地上,坐在上面跟狐狸说话:

“李狗蛋,最近客人虽然不少,可是一天下来一算账,也没多挣几文钱,你说我一天天这么折腾着干嘛?

今年的天气真冷啊,按说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就冷到这个分上,等再过几天,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是个凡人,没法反抗明夷郎君。你说你分明是个得道的狐狸,如今也被拴在这儿,你亏不亏?”

湛露一边说,一边随手拎过一坛酒来,拍开了泥封,喝了一大口。

她没有味觉,就算是喝酒也喝不出什么滋味来,只觉得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直流下去,让她整个身体都暖和了。

湛露虽然自己酿酒,喝酒的次数却少,本来也尝不出滋味,就算是尝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平常酿好了酒,也是箸娘子品尝了,再告诉她好不好罢了。

她这里是酒肆,平常来的酒客里,常有生活不如意的落魄人,拿上几文铜钱,打上一角最便宜的酒,坐在角落里借酒浇愁的。如今她心里不高兴,便也学着旁人的样儿喝酒,只觉得虽然喝不出什么味道,那酒落在胃里,倒是很舒服。

她一边喝酒,一边跟狐狸说着话,明知道狐狸不能回答,仍是兀自喋喋不休。那狐狸一向最精明不过,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都看在眼里,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因此只是乖乖趴在地上听她说。

它听着她的话头儿从她那儿扯到了它身上,不免便要回想起了自己多年来的经历。

他从小就上了太白山,不知受了多少辛苦,使了多少心机才爬上去,受了掌教真人青眼,赐名青玄,教他拜了个有威望的师父。

他知道自己是狐妖,在太白山上本来就毫无地位,因此一点儿也不敢懈怠,每天清早就起床侍奉师父,直到深夜才睡,比别人更精心十倍。生怕师父不喜他妖媚,硬生生藏起媚态,化出一张清秀面容来,每日里笑都不敢笑一声,只是低头默默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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