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里堆放着一些植物园事先储备的树木支撑架,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毕竟是干正经事,苏合倒没有拒绝杜云飞的帮助。两个人之间不做任何交流,动作却默契依旧。
几十套支撑架转眼就被搬到了车上。算算数目差不多,苏合再次发动车辆。学聪明了的杜云飞赶紧坐进副驾驶席,立刻系好安全带。
工程车果然又是一阵狂飙,来到热带温室对面的春园。两个人各自扛着支撑架,徒步走进园区。
苏合准备加固的第一棵植物名叫无忧树。传说中释迦牟尼就是诞生在这种树下。4月份他们刚到佛光岛上的时候,这株无忧树正在开花。满树金黄色的花朵如焰光四射,让看见它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为它做完了加固,苏合摇晃了几下支架以确认牢固性,然后抬起头,看着满树郁郁葱葱的绿叶,有些出神。
“我们需要谈一谈。”
杜云飞抓住时机,终于说上了一句话。
苏合不理他,俯身去捡余下的支撑架。杜云飞却抢先一步把东西全都扛了起来。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我们真需要好好谈一谈。”
“生气?我没有啊。”
躲闪不过,苏合又故意装起傻来:“难道我连保持沉默的权利都没有了?”
“那我们约个时间,今天中午怎么样。”
“没空,没看见我还有那么多活儿要干?”
“那就晚上。”
“累了,我要早睡。”
“……”
知道苏合还憋着一口恶气,杜云飞怕他反弹,唯有暂时放弃,再谋其他办法。
见杜云飞如此吃瘪,苏合心情倒是不错,但表面上还是绷着脸,扭头去找下一棵树。
可他才走出五六步,身后忽然传来支撑架噼啪落地的声响,紧接着只听杜云飞闷哼了一声。
苏合愣了愣,还是忍不住扭头去看。
只见杜云飞竟然倒在草丛中,身体痉挛扭曲,仿佛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脑海中瞬间闪出“癫痫”这个词,苏合心道不妙,赶紧跑回到杜云飞身边。可刚蹲下来,忽然就被杜云飞给紧紧搂住了。
“……我去,你他妈也学会耍诈了?!”
苏合这才明白过来,可惜已经无法挣脱。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杜云飞将他搂进怀里,声音的震动紧贴着彼此的胸口传过来。
“当时我醉得实在太厉害,又看不清你的举动。我没办法否认这场错误的存在,但我能够保证,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
苏合冷漠:“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
“不是开脱,而是解释。每一个错误都有原因,但接不接受这个原因,完全在于你。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做一个粗暴而自私的人。”
“……”
其实,苏合也明白这件事是自己灌醉杜云飞、算计在先;而杜云飞几次推拒,甚至发出警告,最后出手时已经烂醉如泥。要说责任,他自己的确也有一些。
然而手印还在脸上,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他还是不想白白放过杜云飞。
于是他故意冷笑:“嘴上甜言蜜语头头是道,可我一说要换个位置,分分钟就翻脸不认人。敢情这世上只有你艹人的份儿,是不是?”
“……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杜云飞不太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冷战下去,你弟弟他们也在担心。”
苏合窝在他怀里安静了半分钟,想着这样耗下去树就麻烦了,终于叹了一口气:“你真还想跟我和好?”
“想。”
“那你先交待交待,当初咱们在诚哥的酒吧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把我当成找一夜情的?”
“……”
虽然有些尴尬,但杜云飞还是开了口。
“当时老诚突然提出要给我介绍‘朋友’,我原本打算拒绝。但他坚持说你是大学老师,家中门第书香,才华横溢,为人和善温和。我原本以为应该是那种内向安静的人。可怎么都想不到,在吧台角落里坐了一会儿,却飞过来一只花蝴蝶。”
“花蝴蝶?我当时怎么个奇装异服了,竟然辣到你尊贵的眼睛。”
苏合在杜云飞怀里挣动了两下,可惜没有成功。
“你当时穿着一件印着夸张花草图案的外套。领口露出半截锁骨,脖子上用皮绳挂着个手指粗细的陶管,里面居然插着干草……”
“干草你妹,那可是活的,我亲手种的!”
苏合已经不再反抗,但还在不满地咕哝:“记得倒挺清楚的,可这么穿就是来找一夜情的花蝴蝶?你脑子有问题吧。”
“你刚进门,门口散座上的那些男人就冲着你猛瞧,你也朝着他们笑,然后才走到我这边来搭讪。你说,这不是套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