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久了……真没想到咱们兄弟还能有团聚的一天。”福子感慨地说。
大海咳了一声,提醒道:“我们这次来顶着苏大人家眷的身份,掺和不到军营的事,以后说话小心些。”
福子挤眉弄眼,“知道了,老二!”最后俩字咬得异常清晰。
大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学着苏云起刚刚的样子走过去了。
“诶?”福子抬手,“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叫你嘴贱!”小川拍拍他的脑门,“赶紧着吧,多叫几个弟兄把屋子收拾出来,这一路又是风又是雪的,俩长辈可没少受罪。”
“放心吧,早收拾好了,提前一个月就打扫出来,就等着你们来呢!”福子得意地说。
“倒是还有点用。”
“怎么说话的?”
“一直都这样!”
“这样可不行,没朋友!”
“有兄弟就够了……”
俩人一路拌着嘴,把西斜的日头甩在身后,仿佛找回了从前的日子,从身到心都是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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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子这人表面看着又精又坏嘴又贱,办事方面却属于踏实细致型。
三进的院落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贴贴,庭中的梧桐刚浇过水,屋里的家具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厨房里油盐米面一应俱全,就连八仙桌上都备着温热的茶水。
用现代的话来说,拎包入住即可。
福子跟在两位长辈身后,半开玩笑地说道:“卫所地方小,也简陋,这个院落是世子爷亲自着人准备的,把置办东西的重任交给了我,世伯和小叔知我性子粗,若是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可千万别告我的状。”
苏白生主动说道:“让世子费心了,你也辛苦了,还得劳你代我们一家向世子道谢。”
福子嘻嘻哈哈一笑,“小叔满意就好。我提前听了老大的嘱咐,说是家里还得来人,不用安排仆役,这几天就得辛苦些了,有什么事儿尽管叫我。”
苏白生点点头,精致的眉眼间带上明显的笑意,“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仅苏白生觉得好,江逸更是觉得好。
不知道朱高炽费了多少心思才在这边关之地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竟和他们家的布局有着八分相似。
想到这里,江逸小声地对苏云起说:“你记得提醒我,安顿下来之后给世子写封信表达一下谢意,不然显着我们不懂事似的。”
苏云起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心里去。
江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多说。
晚饭是福子提前在酒楼里订好的。
考虑到江家几人一路劳顿需要早点休息,福子陪着吃完饭之后找了个借口就走了,苏云起这才对他露出几分笑脸。
江逸把人送出门口,新奇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然后指着庭前的那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问:“爹,这个是梧桐吧?”
江池宴点点头,吟道:“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这院子以前的主人想必有些来头。”
江逸也知道这句话,小时候村子里的小学就种着一排梧桐树,这种树是先开花,后长叶,每年春天都会开出一树树的紫花,远远看去就像一团团紫色的火焰。
梧桐繁茂的紫花是江逸童年最鲜艳的色彩,每每想起心里就会腾起一阵暖意。
后来老校区改建,原本尖顶带梁的教室盖成了围着栏杆的二层小楼,操场上架上的乒乓球台、铺上了橡胶跑道,沿着围墙的那排梧桐树就全砍了。
再后来到了城里,无论是学校还是两边街道种的都是法桐或英桐,再也没见过这种本土梧桐。枣儿沟也没有,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了。
江逸仰头看着光秃秃的树尖,喃喃地说:“应该快开花了吧?”
苏白生走到江池宴身边,也看着那两棵树,解释道:“大宁靠北,春天来得晚些,四五月间才能见到花开。”
江逸挺开心,“只要开花就行。”
苏白生展颜一笑,“你倒是知足。”
江逸嘻嘻一笑,“爹,小爹,我去厨房浇些热水,您二老洗洗早点休息,前前后后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今天可得睡个踏实觉。”
江池宴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越来越懂事了。”
江逸扁扁嘴,不满道:“爹,你那是什么口气?好像我是小孩子似的。”
苏白生挑眉,淡淡地说:“在我们面前,你还能充大人么?”
江逸搂着苏白生的腰,故意卖乖,“小爹,你平时不都是帮着我的么!”
“我现在也帮着你,是你爹不对。”苏白生拍拍他的脑袋,“不是要烧水么?快去吧!”
江逸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笑着跑走了。
江池宴和苏白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现在看来,小逸是真的没有受到身世的影响,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真好。
两位长辈的心这才彻底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