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儿子。”
“军人应该果敢,最忌犹豫不决。”
留下这句话,沈霄去了厨房。
见小孙子垂头不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裤腿上,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爷知道,你这段时间心里肯定很难受,听说是你先发现这件事告诉元白来查证的?”
沈青雪无声点头。
“这不做的挺对嘛,你看看,你心里最在意的其实还是亲妹妹,不然当初就会按下这件事不吱声了。”
老爷子收回手,抠着脚丫子:“孙啊,你这孩子就是情感太细腻了,像你妈,爱瞎想。动不动就哭鼻子,这一点可不好啊。”
“爷爷跟你说,这世上羁绊最深的是什么,血缘是不是?你看你哥是不是有什么事都会护着你,你也是哥哥,怎么就不护着妹妹呢。”
“想明白没?”老爷子叹了口气,要给孙子擦眼泪。
沈青雪侧头躲开,瓮声瓮气:“我知道了爷爷。”
“那间房您和奶奶去住吧,我睡书房。”
“……”
苏娉她们下午就到了镇上,把沈娇放在招待所,外语系的带队老师给学校打了电话,让他们来接人。
留了个女老师在这看着,队伍又继续前进。
这一晚她们依旧借宿在沿途的生产队,烧火做饭都是外语系的同学包揽了。
外语系军人比较多,系里的女同学几乎是轻装前进,手里都不用提东西,所以除了累没什么大碍。
男同学就更不用说了,在部队徒步拉练家常便饭,压根不算什么。
别的系想来帮忙也心有余力不足,崴的崴脚,扭的扭伤,树枝划伤、擦伤摔伤,各种大小毛病层出不穷。
中医系忙得不可开交,于原以及其他的老师带着同学们上蹿下跳,到处都是草药味儿。
夏莹在捣药汁,她扭头跟苏娉说:“我怎么觉得于老师还挺高兴?”
苏娉认真观察了一阵:“是很高兴,都是现成的病例,能给我们系的同学练手,还能考验大家的应急能力。”
“考验……”夏莹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她惊呼:“阿娉,月底那个考核不会从现在就开始了吧?!”
“我就说,拉练怎么会让这么多老师陪同,一个队伍随行二十八名老师,他们是不是随时随地都在观察我们的表现和反应?”
“应该是的。”苏娉打开行李袋,把这一路上挖的药材都拿了出来,特别是化瘀止痛的:“这次拉练除了磨练同学们的意志,还和月底的考核有关。”
夏莹嘴巴张了半天,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最后咬牙切齿挤出四个字——
“老奸巨猾!”
在极端疲惫下更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学校考核不仅仅只是能力,还有人品。
不过她想不通:“不就一个交流学习的听课机会吗?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这得什么课啊,听了就能茅塞顿开啦?不能吧。
“不知道哎。”苏娉也不太清楚,“我们先去给别的系同学包扎伤口吧。”
“好嘞。”
她们在生产队休整一晚,第三天继续绕着北城走。
一直到十一月二十二号,才回到学校。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有受不了这个苦装病的,也有临阵脱逃要回家的,甚至有起哄闹事怂恿同学们不继续拉练的。
这些都被随行的老师一一拿笔记下,他们刚进校区,循着广播的声音在操场集合时,老师们手里的本子也纷纷递给了副校长温如许。
站在主席台上,身穿青布长衫温文儒雅的银发老人翻看着手里的小本子,随后又把目光落到操场上东倒西歪神情疲惫满身泥污的同学们身上。
这些同学有年长的,也有年幼的,他脸上温润的笑容不变,合上本子。
“同学们,辛苦了。”他嗓音轻缓:“欢迎回到北城大学。”
“学校给大家准备了热饭热菜,从现在开始放假一天,同学们可以分批去食堂吃,吃完了好好休息,养养精神。”
同学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队伍中传来阵阵欢呼。
“还有一件事。”温如许笑道:“请接下来念到名字的这些同学出列。”
同学们摸不着头脑,被点到名字的也照做。
看着操场前站着的一百三十二人,温如许遗憾道:“你们吃完饭,洗个澡,收拾东西,回原籍吧。”
全场静寂无声,似是不敢相信从这位温润如玉的老校长嘴里说出的话。
回原籍……这不是强制退学吗?
很快,寂静被打破,操场上一片哗然。
去食堂的路上,同学们都无精打采,蔫头耷脑。
一是因为累,二是北城大学校规过于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