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衿说得对,偌大的宁寿宫,乌泱泱的一群人能审,审不出慎刑司那还有上百号人呢,何必拖进她的佛堂脏地毯。
有这空,还不如好好歇一歇。
她低声吩咐了乌嬷嬷几句,随后就抱着元衿哄她午睡。
元衿沉浸在檀香里,太后宫里用的应该是广州十三行特供,整个大清独一无二。
这样的独特,格外适合她这样体质不佳的人。
她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醒来时小佛堂里静悄悄的。
太后不在,乌嬷嬷也不在,倒是胤祺跪在蒲团前敲木鱼。
“五哥哥?骑射课结束了?”
“舜安彦摔了,送他去了太医那儿,顺便提早来看你。”
“他怎么能摔了呢?”
舜安彦是康熙挑给胤祺一起练骑射的伴读,诸皇子身边都有这么个年龄相仿的亲贵子弟。
“不知道,他过年高烧一场,今儿回来连马怎么骑都不记得了。”
胤祺向来对身边人亲和,对舜安彦更是如此,这人体弱多病,康熙数次动过要换人的念头,都被胤祺搪塞了过去。
“我都和他说了,骑不上就回去再养养,也不知道他和谁较劲,非要争这口气。”
元衿最讨厌这种争强好胜的人,她撇撇嘴说了句:“活该,让他要强。”
胤祺见状笑了,放下木槌,凑到元衿身边赏了她个毛栗子。
“对,别人都活该,就你不要强,下人都翻天了还睡得着。”
元衿伸了个懒腰,暗嘲胤祺不懂。
心太后在操,事乌嬷嬷在办,她饱饱睡一觉起来便能有结果,何必要耗那两三个时辰焦急劳碌。
凡事过心,是要早衰的——保养小达人元衿如是认为。
可面上,她把无知装到底:“五哥哥,皇祖母不是派人去审了吗?都这个点,应该有消息了吧。”
胤祺叹了口气说:“那绿芯自尽了。”
元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气得发抖,气得想掀桌子。
他们清宫审人手段不行,慎刑司的人不行,她要把人叫来,好好教教他们什么是正确的刑。讯手段。
手脚拷住,7x24看着,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死了?
无能清宫,在线气人。
胤祺见她发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你别怕。”
他想元衿没有见过生死,宫里这些卑劣的手段如此倏然被送到她面前一一展示,怕是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你放心,绿芯自尽前大喊自己无辜,说慎刑司和宁寿宫严刑拷打她,皇祖母已经把慎刑司的痛骂过一顿了,这事肯定能水落石出。”
元衿鼓鼓嘴,强忍着不快,心想他丫紫禁城最好给她一个交代,不然她就真只能自己下场钓鱼了。
可这晚慎刑司毫无进展,太后把人招过来骂了三顿,这事也查不下去。
绿芯死的日子正凑巧,康熙月中就要亲征出发去蒙古坐镇打噶尔丹,宫里皇贵妃以下、嫔位以上,除了元衿的亲额娘德妃抱病,其他统统都去了西山玉泉寺祈福。
事关康熙的祈福,诸位嫔妃都认真的不像话,沐浴斋戒焚香祷告,管事那里的回报是,西山安静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太后的心思是,能把手伸到宁寿宫后面、公主身边的必然是高位嫔妃,可这么一回报,那些人身上便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个德妃。
她总不能怀疑是人元衿亲娘干的,太有违常理。
再者就是这绿芯,平日就在元衿的小院落伺候,年纪小性格孤僻,家里只是内务府低阶的包衣,还有个多病的弟弟等她接济,盘问再三也只说她平日会和本旗同出身的几个人一起说说话。
都很正常。
太后这晚上快被气得不正常了。
她难得大动干戈,却查不出个一二三五六,据说乾清宫那里一开始还和她站一边,等到绿芯死又查不下去时,就颇有微词了。
康熙忙着处理噶尔丹的战报,此刻只希望后宫平静祥和,别给他找事。
他清晨在百忙中抽空,来了次宁寿宫。
乾清宫还有一堆军国大事要办,康熙打算在宁寿宫速战速决。
“皇额娘,儿臣今早也问过慎刑司了,说的确没查出些什么里,这绿芯年纪小,或许只是受惊吓反应大了些。”
元衿被乌嬷嬷领着出来时,太后正听着康熙说话,时不时冷漠地“嗯”一声。
昨儿元衿没回自己的院落,她被安排在了太后的暖阁旁歇息。
不得不说,宁寿宫正殿的待遇是不一样,昨儿榻软香甜,元衿虽然生气但睡得极其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