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气闷地被元衿逗了一晚上,可想着五妹妹在病里,拿他寻开心又能如何?
再者,他第二天一起床,立即觉得自己好人有好报了——他被过了风寒,虽没有像元衿那样晕了晕,但鼻塞流涕被太医开了好多苦药。
老天助他啊!
他赶忙让自己的小太监先去皇祖母那里卖惨,紧跟着是皇阿玛,再然后是额娘宜妃,怎么惨怎么渲染,统统不能落下。
果然,皇祖母忙不迭亲自来慰问他,皇阿玛高抬贵手允许他在屋里休憩,额娘则派人送来了一批珍稀药材。
他顺便哭诉了下快入秋了天冷,十分缺少貂皮挡风,于是九弟虎着一张脸,带了三张额娘送的上好银貂来看望他。
他自留一张,一张分给元衿,另一张送给了来看望他的舜安彦。
舜安彦真不愧胤祺心里的书房第一好人,来看望他的同时,还带来了两份抄好的中庸。
胤祺满意地翻看着,感叹自己终于有救了,而舜安彦默默无言地坐在一边,几次张嘴又闭上。
“你怎么了?”
“就想问问五阿哥怎么突然风寒了。”
“哦,这事啊,感谢五妹妹,她先得了过给我的。”
“五公主病了?”
胤祺用舜安彦的手稿打了下他的脑袋,“你问的太多了!”
舜安彦便不再说话,他讷讷地叹了口气。
胤祺问:“怎么了?”
“奴才也挺想病的,免得被苏赫贝勒日日追着。”
胤祺揉揉额头,这群蒙古人真是好胜,诶,这比骑射我是逃过去了,可到时大哥和他们肯定争得头破血流。”
大阿哥勇武,我又不是,盯我做什么。
胤祺拍拍他肩,“其实你骑射还可以,只要撑过前两天就行,最后那天射活靶也太难了,估计也就大哥能和他们斗一斗。”
舜安彦点头笑了笑,便不再打扰胤祺。
他出了园子,小厮慎兴永候在马车旁,“少爷,上车吧,这秋天来得忒快了。”
舜安彦紧了紧披风钻进马车,取了车里的温好的热茶润了润嗓子。
他近小半年一边养伤一边养体质,如今骤然降温不敢疏忽大意,以免前功尽弃。
对“鄢洵”来说,这具身体虽然容貌没有变化,但他原本十三岁时没有那么单薄。
他爷爷行伍出身,鄢家每个小孩都会点手上功夫,他作为长孙学得更多。
连续的练习后,他已经几乎把前世的习惯捡回来了,只是身子还单薄,发出的力道不及过去。
他捧着茶多喝了几口,让暖流沁入心脾,驱散被书房功课逼迫出的寒意。
射活靶。
舜安彦无奈地笑笑,暗嘲康熙真的足够卷,书房里最大的儿子今年不到二十,最小的才六岁,大部分阿哥都和五阿哥一样在十多岁徘徊,搞什么移动射击这样的高难度训练。
他练出名堂拿下冠军时候,也已经二十岁了。
再说,练习和实战从来不是一回事,他在这件事上吃过的亏刻骨铭心。
佟家于康熙是至亲,佟园离畅春园不过一里地,不过须臾他便下车入园。
正巧又碰上了佟国维。
佟国维近日见长孙身体好转,功课也有进步,心情如开了花似得灿烂。
见到舜安彦回来,不由上前拍拍他肩膀,“如何,过几天园子里比骑射可有把握?”
舜安彦沉吟片刻后道:“祖父,我认为能上呈给皇太后的那张红纸便是很好。”
佟国维愣了下,接着捻须微笑,“不愧是我孙儿,和隔壁那几个就是不一样。”
他说的是去世的佟大将军佟国纲的几个儿子,近日他们为了佟国纲留下的爵位家产在御前闹得很是难堪。
“你自己心里清楚,祖父便不说什么了,只一样,别丢了咱家的人,该给万岁爷长脸时也得长,可明白?”
“是,孙儿明白。”
比赛那日,舜安彦到时,马场里已人声鼎沸。
那些蒙古人在念书上被满洲勋贵频频压到抬不起头,总算逮着长处可发挥,兴奋地几日睡不着觉。
舜安彦默默在马场边喂着马驹,直到目光被爽利甜美的女孩声音吸引。
五公主来了,她裹着银红披风,头戴出绒虎头帽,伴着五阿哥浩浩荡荡进入马场。
为了她风寒,太后前夜就派人在马场边搭了可防风的帷帐,里头摆上了熏炉、茶几、碳炉,甚至还布置了个小茶房方便给元衿熬药。
舜安彦低头踢了踢草,暗念:又对上一条,这金贵的生活方式到哪她都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