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茫然地“啊”了声,问:“皇阿玛说哪次辩论。”
康熙瞪了她半天,最后吹着胡子、举着马鞭说:“你和朕装蒜是吧?”
她极是孩子气地笑,“书房最近辩论好多!皇阿玛到底说哪次嘛!”
康熙无奈笑着,突然胤禟控马上前喊:“皇阿玛,儿臣想和五妹妹比比马术行吗?”
“你?”
胤禟点头,“我替哥哥们教训她!”
康熙挥挥马鞭随他们去了,于是胤禟带元衿远离了前队,退到年幼皇子中来。
“多谢九哥!”
“要算价,记得把上次的红宝石还我。”
元衿闷了闷,决定不接这话。
老九和她一开始是极为单纯的金钱往来,他算账比古代的账房、现代的会计师都清楚,秉持着谁也不吃亏的心态和元衿交易抄书事宜。
而后来,他们的金钱交易慢慢变成了海外交易——
胤禟喜欢西洋玩意儿,拉丁文、望远镜、火统、小提琴等等,这些外人看来奇淫巧技的东西,他却爱如珍宝。
就比如在舜安彦那次送来小提琴后,他亲自派太监去佟园赏赐了舜安彦两回,又见元衿“学”的奇快,把元衿视作为百年难遇的才女。
老九让元衿骑到皇子中间,“别客气,我们护着你点,毕竟大哥的马太高了。”
还指挥着老八和老十,“诶诶,你们注意点,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
最后和元衿说:“你有什么不舒服就提,老八老十和我熟,没什么好客气的!”
元衿顿了下,瞧瞧骑在她周边的这三人,顿时想到这三人几十年后要被她四哥整的七荤八素,自己还是远些才好。
可转念一想,九王夺嫡哪个故事有她五公主?这具身体大约根本见不到那天,离近或离远又能怎么样?
人生及时行乐,能被这群天之骄子哥哥弟弟们哄一天便是赚一天。
于是便再没推辞,一路骑在他们中间,吃着九哥的瓜子,喝着十弟的奶茶,听着八哥的沿途介绍。
康熙的儿子们个性分明,这一路过去,老八细声细语,老九诡计多端,老十咋咋呼呼,而十一则是个体弱多病,看着和她差不多活不长的小可怜。
这么一路聊着,元衿的眼神却动不动被噶尔臧等人的马队吸引。
他们这些人游离在整齐的大部队外,骑着不高的蒙古马,各个肌肉发达、霸道外露。
次数看多了,八阿哥胤禩突然说:“五妹妹别看了。”
元衿收回了眼神嘟哝:“我就不懂,这是御前,为什么噶尔臧他们不小心谨慎夹着尾巴做人?”
胤禩平静地说:“不是噶尔臧不小心,而是蒙古人向来如此,只听过喝酒打架过了头的,没听过文质彬彬礼貌非常的。”
老十也跟着说:“可不是,京城若有王公取了蒙古女子的,大多是在家打架或是被打,头破血流都是常有的。”
胤禩瞟了眼老十说:“再者,噶尔臧所在喀喇沁有漠南长臂漠北屏障,五妹妹可知道,皇阿玛曾说不立长城,盖有蒙藩吗?如今是非常之时,安抚好他们,便在漠北多一道长城。”
“八哥,你在书房也太用功了,皇阿玛几时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老九吹了声口哨,“反正我只知道,这世上哪有会活蹦乱跳蹬鼻子上脸的长城呢。”
元衿跟着大笑,举着马鞭为九哥鼓掌。
胤禩不再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嘱咐他们:“别闹事,安安静静先到江宁。”
金陵自古繁华梦,这生的出红楼的地方,既有古都的雄伟,又兼着江南婉约。
此时,永乐大帝的大报恩寺琉璃塔还矗立于世,御驾进京的那刻,当九层佛塔通明灯火映入眼帘时,元衿第一次觉得穿越尚有意义。
“太,太美了。”
她在巴黎在柏林都逛过西方以瓷器点缀的宫殿,导览都告诉她,西方国王都对南京的一座瓷塔怀有憧憬,在西方一度人人复制瓷宫。
但她参观完,整个人都被密集恐惧症围绕,一堆堆的瓷器被贴在墙上,审美差得她要骂人。
元衿无法想象那些瓷宫的灵感会长什么样。
可这大报恩寺琉璃塔就在那里,如梦似幻,想海市蜃楼。
这是东方的风,是东方的童话,是东方的巴比伦。
她扫过御驾的队伍,看见舜安彦高高仰起的头,那样惊艳与不可思议。
随即他转头望向公主车驾,四目相接时,元衿难得对他笑了笑,他也笑了下,再度望向琉璃塔。
叹为观止。
元衿朝车外的青山喊:“青山,那塔能爬吗?”
青山说她得让赵进寿打听打听去。
当夜元衿与三姐四姐入住江宁织造府行宫,正一起聚着拆螃蟹时,赵进寿就来禀报。
“公主,奴才问了,那塔在聚宝门外夫子庙旁,离江南贡院也不远,明儿皇子们会和万岁爷去贡院,公主若想去,奴才去请旨跟着坐轿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