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相上下的是气场。
不像在胤祺和康熙面前的谦卑恭谨,此时的舜安彦很像以前的鄢洵,他冷漠地审视着噶尔臧,像个无情的法官。
“佟少爷最近立下大功,转眼就会来挑衅蒙古扎萨克亲王了吗?我那日可也一马当先,替皇上血洗了叛党呢!”噶尔臧推了下他的左肩怒吼,“滚开,谁允许你挡我的道了!”
舜安彦皱了下眉头,但长腿立在原地分毫未动,“我想请教亲王,不,你还没有继承亲王爵位,是想请教台吉一个蒙语的问题。”
噶尔臧冷笑,“就你?你也学蒙语?你个小白脸不是惯会讨好五阿哥抄那些傻不拉几汉字玩意儿。”
舜安彦呵了声,抬眸扫过噶尔臧冷声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想请教,喀喇沁在蒙语里是什么意思?”
噶尔臧不屑哼了声,“这算什么问题?当然是守卫……”他说到一半倏然住口,
舜安彦擒住噶尔臧的肩膀,反手掰了过去,“我见识浅薄,也知道喀喇沁的意思是守卫者,用这样的名号联络叛党,你没有一点羞耻吗?”
“你胡说什么?”噶尔臧被擒,可他四肢发达,外加舜安彦伤了一只手,极容易就被反杀,他用力挣扎两人瞬时扭打在了一起。
“我给你学一学,你们蒙古人念harai,满洲为karai,南方人没有卷舌最后会变成卡拉。”
卡拉,守卫,鹰爪。
她怎么没想到呢,她以前才是半个南方人!
竟然让鄢某这个狗东西比她先发现?
耻辱啊。
元衿踹了脚惊呆了的赵进寿,“发什么傻,给我上去围了,青山,你去把四姐送我的鞭子给我拿来!”
赵进寿问:“围谁?”
“噶尔臧啊!”元衿跳起来抽了下傻子赵进寿的榆木脑袋。
赵进寿佝偻着背不敢向前,要知道那可是传闻未来的额驸,即使不是额驸,他也是尊贵的蒙古台吉,手里还有数万人马驻扎在漠南前线。
见他畏畏缩缩,元衿翻了个白眼,水灵的双眼笑得危险,“赵进寿,我警告你,本公主能保你的狗命一回,就还有第二回 、第三回、以至于无数回,但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就没有下回了!”
赵进寿也不知道,童稚十足的小公主是怎么用最娇柔的嗓音说出最危险的威胁的,但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听听听,除了公主的话,他谁的话也不听。
当即就带人团团包围了扭打成一团的舜安彦和噶尔臧。
“拉开。”
元衿懒得挪动双腿,她身上倦怠得很,围着披风懒洋洋靠在桂花树下,朝舜安彦勾勾手指。
“鄢少爷,过来。”
噶尔臧虽然身材高大,但赵进寿带了三个太监动手也抵挡不住。
他被扣住,舜安彦得了自由走过来,利落地单膝跪地,“奴才给公主请安。”
元衿满意地瞧着鄢少爷着地的膝盖,笑嘻嘻说:“鄢少爷,你好好跪会儿。”
又抬眸:“你们,等一等。”
元衿小指揉着额头,娇气地喘了几声,捋着心口等了一会儿,总算盼来了青山捧着鞭子回来。
“去,给赵进寿。”
“公主?”赵进寿询问元衿的吩咐。
元衿捂着眼睛骄矜地说:“舜安彦,你起来,挡我前面。”
舜安彦顺从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全全笼罩着元衿小小的个子。
“行了,就这样,我只是见不得血淋淋的场景。”
在所有人都没听懂的那刻,元衿陡然厉声吩咐赵进寿:“抽,给我抽,他要有一块好皮,今儿谁都不许回去!”
赵进寿只犹豫了片刻,便拎起鞭子抽了下去。
太监们一个按头,两个按着四肢,噶尔臧五体着地由着赵进寿一鞭鞭抽。
梁之惠躲在后面擦了擦汗。
元衿打了个哈欠说:“梁太医,你一个主修跌打的,难道和我一样怕血?”
梁之惠扯了扯嘴角说:“公主要想噶尔臧台吉还能治,就抽臀部,要是想他复原慢些,就往上背和小腿动手,那些地方离骨头近。”
“梁太医医者仁心呢。”元衿揉揉耳朵,“不过太复杂了,我听不懂,你去找赵进寿,挑能让你尽情发挥医术的方式教他。”
梁之惠领命去了。
便只剩元衿、青山与舜安彦。
舜安彦瞥了眼青山,她自觉退后了两步。
他揉了揉受伤的肩头,侧眸看了眼身后血淋淋的场景。
噶尔臧边挨打边破口大骂着,污言秽语正攀过高墙,往前院传去。
“只是让你帮我逮住。”
“你刚才的话都有证据吗?”
“没有,都是猜测,他血洗了最后一波刺客没留活口。”舜安彦默了默,咬了咬下唇,“我把那天情形如实禀报了万岁,但谁也没有想到这层,我又查问江宁将军上交的口供,连我伤了腿那个都一天之内化脓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