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挥挥手,对元衿和舜安彦说:“行了行了,也别在这儿杵着了,这早膳是吃不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康熙想反对,被太后横了眼,“皇上有什么话冲我来!”她说完给元衿使眼色示意孙女快走。
元衿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舜安彦赶紧跟了出去。
走回元衿的院落,她猛回头,“你……”
舜安彦挥挥彦寻的爪子问:“能谢我一句吗?”
元衿咽了咽口水,吐出了一个“谢”字,把第二个字吞了下去,变成了——
“多管闲事。”
得,就知道还是这个下场。
舜安彦耸耸肩,安慰自己看开点。
“你进来吧,我请你喝杯茶。”
舜安彦站在原地不动,“公主的屋子,奴才不适合进去。”
“干嘛?”
“礼教。”
舜安彦说得直白,引得元衿愣住。
转而又想通了他在意的点。
满洲不像汉人搞那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公主和皇子能一同上课,康熙甚至让步过让公主们在外骑马,可还是沾染了某些习气。
元衿再尊贵也还是未嫁的公主,他舜安彦可以跟着阿哥们进她屋子喝茶,但单独喝茶就不合适。
“你有时候真的死板,我都没你在意。”
元衿叫青山去搬桌椅放在了院子里。
她的院子也有棵金桂,可长得不好,不如她前世外婆家的那棵,也不如昨日神童敏敏挂风铃的那棵。
青山泡了壶桂花九曲红梅,然后退守在院门口捂住了耳朵。
“你坐吧。”
元衿掀了掀眼皮,指指旁边的空位,顺带给舜安彦倒了杯茶。
舜安彦接了茶抿了一小口,但没坐下,只问:“刚才奴才要没进去,公主准备如何回万岁爷。”
“实话实话。”元衿给自己也倒了杯,看着金桂叹了口气。
舜安彦默了瞬,忍不住问:“您不怕万岁爷治罪吗?”
“皇阿玛治罪什么?”
“您可知道如今这是什么当口?万岁爷对漠北的事心如明镜一样,他不会坐视巴拜特穆尔靠近您的,再说了,这时候他突然和您示好,肯定是别有用心。”
“用心什么?”元衿抿着茶轻笑了下,嫣红的唇含了口深红的茶,笑若幽兰,“漠北王位吗?”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还……”舜安彦看了眼门外确定无人了才低声说,“这是清朝,你是公主,小心一点行不行?做个逍遥公主不好吗?别靠近这种不简单的人。”
舜安彦虽然前世就看不惯元衿的脾气,但作为害她穿越,又唯一知道她过去的人,真心实意地把她视为“自己人”。
蒙古、外藩、清廷,那就是一团乱麻,公主本就有外嫁和亲的风险,若那神童求娶,若康熙真的答应,她怎么受得了蒙古的风霜。
“公主,离他们远点,我给你当牛做马保你好好享乐,别来大清搞冒险行不行?”舜安彦轻声说,“在这里,玩脱了是要死的。”
元衿看看舜安彦的着急,纤细的手指朝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提起茶壶朝他晃晃。
“喝了,再给你倒杯。”
舜安彦一口灌下,把茶杯递了过去。
浓厚的茶汤缓缓入注茶杯,元衿一双美目注视着茶水,眸色深不见底。
“我知道人都不简单,他这样的人更不简单,我只是懒得去追究他。”
舜安彦很想吐槽她一句“见色起意”,但还不待说出口,元衿的下一句把他置于了尴尬的位置。
“你、皇阿玛应该都以为他接近我是想要王位吗?”元衿勾唇浅笑回忆道,“可他昨天的愿望是留在福君庙撞钟。”
“撞钟?”舜安彦迷糊了。
元衿收回茶壶,变了颜色,又是那副恨不得把舜安彦碾死的骄矜模样。
“鄢少爷,别拿你这双狗眼看人,摸不清楚的事情别乱琢磨!”
“他想留在福君庙?陪你?”
“是。”元衿点头,丝毫没有遮掩。
舜安彦下意识地冲口而出:“那不是更可怕吗?”
“可怕什么?”元衿捧着茶杯,雾气氤氲,遮住了她看向金桂的方向,“没什么可怕的,他要能一直在福君庙,我也……挺开心的。”
开心?
舜安彦浑身僵硬问:“哪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