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还企图挣扎,“其实舜安彦做额驸还行,比远嫁蒙古……”
他还没说完就自扇了下嘴巴,周围那一道道杀人目光告诉他:即使舜安彦榜上第一,也只是因为我大清朝这届人才不行。
矮子里拔高子能叫好吗?
这叫将就!
最后,这次会议的议题从“五额驸如何选”演变成了“舜安彦心机深沉”。
太子更是得出三条结论:
一、万恶魁首胤祺,误将一般青年舜安彦,带入了完美公主元衿的光明前程里。
二、本届皇家打分团一致裁定此次额驸选拔万分失败,并对五公主未来的幸福生活怀有极度忧虑,敦促万恶魁首深度自省,不要耽误小元衿大好前程。
三、众打分团有责任,从今日起勉力挖掘优质人才进入下届评选,无论是谁都对下届结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被前两条死死钉在耻辱榜上的五阿哥双拳抵额,靠在桌上,绝望地说:“知道,怪我,怪我当初把舜安彦带进园子,怪我当年天天夸舜安彦上进,我甚至当年同意了他给元衿养猫。”
“功课自己做!猫自己养!夸人……畅春园这么多人,你的嘴是没地方用了吗?非盯着他夸?”
四公主骂着骂着就想把手里的马奶酒从胤祺头上灌下去。
胤祺脑海里皆是这些年舜安彦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踪影,他素来心善,看人也都往好处看,极为不忍心地分辨了句:“我真觉得他人不错啊,以后肯定大有前途。”
四公主犀利地反问:“那让他做你妹夫如何?”
“他!不!配!”
胤祺在这刻如醍醐灌顶,想明白了一切:舜安彦如今的好都是皇阿玛挑朝臣的标准,要论做妹夫,他简直是千疮百孔,差的地方能写两面墙。
他找出九阿哥留下的考评副本来,指着上头一条条对:“容貌太黑了,他皮肤已经粗糙了显老了,你和三姐得反思下这怎么评的。”
四公主狡辩道:“我和三姐是把福君庙那位放在最前面的。”
胤祺往下看:“佟家的爵位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口简单?没看出来,就看见他额娘嘴碎了,诶,他以前还有个表妹呢,他额娘好像想塞给他!”
吃了个瓜的四公主惊呼,“那他额娘没眼力见,也是扣分项。”
“还有,文采太好油嘴滑舌,武功太好肯定窝里横。”
胤祺得出结论:“一无是处!”
四公主举杯敬她的蠢萌五弟,“其实舜安彦也不能真的说一无是处,这些年,这家伙确实对元衿不错。但再仔细想想,我觉得他对元衿好的有点……”
“不怀好意!”认清现实的胤祺一巴掌把舜安彦给彻底拍死,“四哥说得对,这厮借着我的由头往来穿梭在元衿身边,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胤祺回忆着过去的细枝末节,心底又新生出一缕恐慌,“你说,元衿为什么就让他养猫呢?为什么生辰让他坐过去呢?为什么要去看他放的烟花呢?会不会……”
四公主叹了口气道:“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
“我今儿一路也思考了良久,你知道元衿过去几年一直在练匕首和火奴吧?”
“知道,她什么都学,不是很正常?”
五阿哥陪元衿玩得最多,清楚元衿的脾性,畅春园的花开花谢、小猫小狗上墙扒瓦,甚至是小宫女青山的喜怒哀乐她都要参与。
世间美好围着她转,她也围着世间美好转。
“练匕首大约是元衿学得最不怎么样的东西了,可她就是不肯放弃。”
四公主这些年一直和元衿一起学,对她的进度了如指掌。
“我现在回想起来,她练这东西是舜安彦去欧罗巴之后,且我刚刚着意去马场打听了下,过去半个月舜安彦常常陪元衿练匕首,有他指点元衿这几日进步了许多。”
四公主的指尖划过考评上的武功那栏,舜安彦与苏赫那几个蒙古巴图鲁打下了平手。
“竟心机至此!”胤祺忙着要找自己的马鞭,“来人,牵马,我现在就杀到佟园去找他算账!”
“别别别,回来!”四公主一把把胤祺拽回来,她腕力大,生生把胤祺一个男子给拽得踉跄,“你怎么和我一样脑子不好使呢?这事要从长计议,各个击破。”
胤祺阴沉着脸问:“那你说,怎么破?”
“先是元衿那儿,她如今也大了,这事我们又是背着她做的,若我们去找她问或许适得其反。你也知道她聪明又能言善辩,前些年开始皇阿玛都辩不过她,只能找个局外人来问。”
“局外人?”胤祺搜罗了圈没找到局外人在哪,“你可别说是皇阿玛或者皇祖母,皇阿玛嘴上说要罚元衿至少一百回了,回回最后骂的是我们反省的是自己,皇祖母更别说了,她只会拎着这单子说,小元衿有没有看上的啊?看上了绑也给你绑来,没看上让你五哥再去找。”
“四哥说,元衿还有个小妹妹和一个亲额娘没卷进来,他去找德母妃和七公主把事儿说一说,让她们从局外人的角度旁敲侧击,或许能问出点不一样的。”
“会有用?”
胤祺牢牢记得自己额娘宜妃对德妃的评价:身子不灵到一年四季有三季躺在屋里。
但又想不出其他人来,“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先试一试。另一个呢?”
四公主把一张整齐的清单交到胤祺手里。
“舜安彦是你的伴读,你去找他聊,这些你都要问到。”
胤祺一瞧,这上面的字迹分明是四哥的,思路更是。
这十多条问题由浅入深、由表及里,从年少情谊是否萌芽,一路升华至忠君爱国是否常怀于心。
若全都问完录成口供,舜安彦可以直接出一本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