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总有种高贵却不疏离的美丽,元衿接过妹妹的花,揪揪她的小发辫,“我这几天不在,你有没有偷懒?”
“我没有!我抄的字都在屋里,四哥每隔几天就会来查。”
哎,四哥这个盯人狂啊!
元衿哀叹。
七公主元施的身体比元衿更弱些,即使过了十岁也没有去上书房,只是在德妃身边习字念书。
许是元衿大了,十四弟又不服管,听话乖巧的小妹妹元施就成了四哥胤禛最好的教导对象,现如今元衿是一个月都凑不满四哥三句念叨,而元施三天能凑一百句。
可元施脾气好,就是个软绵绵的萌娃娃,和元衿那装蒜的可爱不一样,她是真的又软又萌,天真无邪的眼睛每次都盯着不停唠叨的四哥老实点头,弄得四哥都不好意思叨叨下去。
元衿握住元施的小手,“小七啊,我们没事干别浪费时间听四哥叨叨,找点别的干。”
“可能干什么呢?”元施很少出门,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每日只有读书习字绣花,要么花开了可以去赏花。”
“等去了畅春园,你多来找找我,姐姐带你玩!”
她们说着,踏进了永和宫正殿,这句正巧落在了德妃耳朵里。
她照旧躺在东稍间的暖炕上,身后堆着五六个苏绣软枕,紫檀螺钿桌几上摆着一碗没喝干净的药,脸色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但天生的微笑唇轻轻上扬,自有股病态的风流在。
元衿和元施都像她更多,连四哥的脸庞也大多是遗传了母亲,亲生兄妹里只有十四更像康熙。
这么一对比,元衿不由想到四哥有次暗戳戳念叨,说十四弟是亲兄妹里长得最一般的,必得有旁的出类拔萃才能补上。
“给额娘请安。”
德妃点点对面的位置,让宫女给元衿也取了一堆软枕,仔仔细细叠好后安稳地靠在背上。
从这点上,元衿对这位“亲妈”极其满意,在她刚穿来开始,只有她这里的用品是软和舒适的,没那些个金线银线来膈皮肤。
她软软地靠上,宫女们又端来了一盏龙井配一叠桃花糕。
元衿端起茶喝了口,但没碰桃花糕,她在南城的茶楼吃够了点心,如今胃里还有七八分饱。
元施靠在她旁边讨茶喝,“五姐,我也要!”她身子弱,太医不让她喝太多茶,免得和药性相冲。
“就一小口啊!”
元施就着茶碗抿了口,眯着眼赞叹:“真香!比前两天的要好!”
德妃无奈地揉揉眉,“没福气吃,倒是会品,这是杭州织造快马加鞭送来的头采龙井。”
元衿问:“杭州新送茶了?我都不知道。”她又品了一口,确实是新茶。
“来得倒快,头采龙井少,还以为皇阿玛会先留着自己用,或者给佟妃宜妃她们呢。”
“放心,再少也有送去畅春园孝敬太后的那份,回去你就能到疏峰用上。”
元衿一笑,自然知道皇太后是爱喝奶茶不喝绿茶,那头采龙井只能便宜她,连五哥都沾不上边。
“我这里有,不过是因为宜妃喝不惯绿茶,而佟妃么……她自有佟家这样的人家孝敬她。”
德妃前面的话都很淡,和她平时一惯的作风没什么区别,可结尾这句却加了分量,偏离了她向来的轨道。
元衿记忆里,德妃从不和她议论宫里的人或者事,即使在六公主母女最闹腾的时候,她也只是躺在病床上木然地笑笑,待太后处置过再也不提那些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而德妃一直带着张久病缠身的防护罩,把自己隔在是非之外。
今日这句“佟家这样的人家”实属难得。
元衿搁下了茶盏,咔哒一声,合上碗盖。
“额娘?”
德妃抚摸着盖在身上的锦被没吱声。
倒是元施靠在元衿身边,取了两块桃花糕塞了个满嘴,含糊不清地说:“皇阿玛让额娘问问你,那个佟家的小子到底看得上吗?”
元衿捏捏元施的小脸,“馋鬼,你吃慢点!”
“五姐,你不吃嘛!”元施记得元衿每回来都要吃应季的小点心。
“不吃,五姐今天吃过了。”她拿出帕子替元施擦擦手,转头问德妃,“额娘,真的是皇阿玛让你来问我?”
“嗯。”德妃淡淡地回应了声,拉了拉锦被叹了口气,“他让我问得再委婉点。”
元衿笑说:“那您可不够委婉。”就差没直接写张纸了。
“委婉与否又如何,他都问了,就是对佟家动心了。”
“您是觉得皇阿玛让您问这事,做的没什么用?”
德妃只笑了下没回答,但意思已经到了。
她就是觉得没用。
“额娘,这种事儿再说吧,我刚在皇阿玛面前说了不要。而且佟家那个应该很快要出京办差了。”
德妃抬头睨了她眼,“你倒是清楚。”
“我想再有点自由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