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楚丢下磕了一半的瓜子,很不情愿的被苏辞拉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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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樱,你感觉如何?”
“都叫你不要参赛了,多危险哪?”
“赛马果然不适合我们,这么激烈的运动有什么好的?为何你非要参加呢?”
“其实我也不想参加的,要不是……”
容樱被小姐们簇拥在中间,小姐们七嘴八舌地安慰她,表达着对容樱的关心,又诉说着对赛马的害怕。
秦眠到了休息室,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她脚步慢了下来,冷冷一笑,道:“既然不想参赛,直接退出就是了,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秦眠在长安城中是有名的脾气高傲的大小姐。
再加上她是太守之女,一般人也不会去招惹她。眼看秦眠进屋,其他人都噤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之间冷却下去。
容樱躺在床上,看见来人,她脸上一喜,又很快垂下脸去。
秦眠一看见她那副模样,更加生气。
“我又没有逼着你去比赛,不用做出这副对不起我的样子。”
容樱道:“是我不好。”
秦眠眉头一皱,道:“这里没有颜深,你用不着这样,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这种受害者的样子,还要这么对我说话,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有人忍不住道:“秦小姐,你不要说得太过分了,小樱身体不适,本来就应该好好休息,骑不好又不是她的错,再说了,骑得不好也很正常,我们才练了多久?”
又有人小声附和道:“对啊,本来我们也没想着能赢,不就是随便玩玩么。”
秦眠冷冷地扫视这屋内的小姐们,道:“不想参赛就就算了,没人求着你们。看看你们上场的样子,难道你们不羞愧吗?我都替你们害臊!”
小姐们只是想为容樱说话,没想到脾气火爆的秦眠如炮仗瞬间被点燃,将炮火轰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就是比不过别人,至于说话这么难听吗?我们才练习了多久,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难道非要我们赢了第一你才满意?”
“别以为你是太守之女,就可以任意指责我们。”
“既然自己不参加赛马,为何要对别人指指点点?”
“真没意思,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不报名呢。”
“对呀,我们去赏花作诗不好么?其实骑马又累又热,根本不好玩。”
听着众人指责,秦眠不怒反笑。
“你们甘心吗?”
她在质问众人,但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什么?”
“输给那些男人,你们甘心吗?”
“他们一出生,拥有的东西就比你们多,而你们,你们不能骑马,不能随意出门,不能科举,甚至是出门,也要尽量带着帷帽遮脸,可男人就不需要这样!你们当中,出身有高有低,但是再高又怎样?最后还是要嫁给这样的人,你们甘心输给这样的人吗?你们个个都要美,都要瘦,究竟有什么意义?”
秦眠根本没有大小姐的端庄稳重,她的嗓门很大,几乎响彻屋内,不知众人是被她的声音镇住,还是被话语镇住,一时没有人说话。
良久,才有人小声道:“追求美丽有什么错?骑马、出门、科举很辛苦,我们不用做那些事,只需要美丽就好了,难道不好吗?”
秦眠冷笑道:“辛苦?你们觉得他们辛苦?到底是谁辛苦?你们就待在院子里梳妆打扮,等待夫君归来?你们知道那些男人在外面到底做什么事吗?你们以为他读书考试,其实他们是在吃喝嫖赌,花天酒地!还要说你们不懂他们的辛苦!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不是为了男人变得美丽,正是秦司逛妓院的时候,说那妓院头牌的细腰好看,所以个个都疯了一样要变瘦!如果美丽、变瘦真的那么好,男人怎么不去追求美丽、变瘦?”
有人忍不住道:“别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训我们,你凭什么教训我们?就因为我们赛马不合你秦大小姐的意?”
一人道:“毕竟你的夫家是城里的大官,才可以这么任性。”
还有人道:“我们该怎么做,秦大小姐才满意?难不成还要我们去读书考试当官不成?秦大小姐忘了,先皇早就下令不许女人为官!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又有人道:“秦大小姐这些话对我们说,为何不对男人说,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吗?”
秦眠脸色变了又变,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脸离开了。
众人看到她离开,方才松了一口气。
容樱轻轻地道:“大家不要怪秦眠,其实她的意思不是这样。”
有人道:“那是怎样?她自己爱面子,处处都要跟男人争个高低,可不能把我们也拉下水。”
容樱道:“争高低不见得是错,□□不是推崇女子为官么?也许有一天,女子也能入朝为官。”
房中突然一阵沉默,一人平时和容樱关系不错,才道:“小樱,你在说什么呢?女人不适合当官,我们安安心心在家就好了。那些科举啊、当官啊之类的事,太复杂了,就该男人去做。”
容樱垂下眼,又道:“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大家小时候念书,成绩都比同窗的男子念得好,是后来——后来我们大了一点,必须和男子分开念书,男子还在念四书五经,我们却要学女戒、内训。”
有人道:“你啊,就是太为她说话了,你看她为你着想了么?刚才说的那些话多难听,你好好休息,别跟她瞎胡闹了。”
众人又在屋中劝解了一番,这才渐渐离去。
想下来看看容樱情况的苏辞和桃楚因撞见秦眠在屋里骂人,只好暂时先躲在一旁,等到众人都离开,苏辞才松了口气。
桃楚道:“都说她好端端的,你拉我下来做什么?”
苏辞眉头一皱:“是不是你帮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