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从安甚至会觉得,就算这位殿下开口要后妃,皇帝也会随手安一个暴毙的名头,将那女子指到他府上去。
其中固然有太后娘娘的缘故,然而更多的则是这位天子的性情冰冷。
只要不对大局产生影响,不破坏他所制定的秩序,就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样一方砚台,
又出现了……
可是人,能够与死物一样吗?
“你想求朕一个恩典,可以。”
对上自家弟弟暗带讽意的眼眸,施探微的眉心几不可闻地抽动了一下。
旋即缓声道:
“朕这里也有件事,想同你商议商议。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兵部侍郎推举的人选朕都不满意。朕看你年纪不小了,现下朝中又无人可用,见青可愿为朕分忧?”
“大婚以后,便去即墨城领兵,你看如何?”
“……”
施见青挺起腰背,拱手道:“皇兄日理万机,臣弟实在不该拿这种小事烦扰皇兄,臣弟这就告辞。”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施探微轻呡了一口银针茶。
白雾袅袅,口齿盈香,不由得轻轻赞了一声。
好茶。
有人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一身苍蓝色宫装,正是觅蓝。
她也在太极宫中,以往只要她在,广陵王必然会有所注意。
然而今日他却完全不曾注意到自己,一心只放在了请旨上。
觅蓝心情复杂,皇帝却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立刻收回心思,关切道:
“官家的身子……”
“朕无妨。”
施探微摆手,“只是近日事务繁多,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他眸色极淡,看向觅蓝,“今日之事,不许去太后面前多嘴。”
“官家指的是……”
“全部。”
觅蓝咬住唇瓣。
她忽然道:
“官家当真去见过那个宫女了?她跟觅蓝……生得像么?”
忍不住试探,倘若他也是因为那个宫女生得与自己相似……
闻言,施探微投来目光,似乎是在困惑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觅蓝咬牙道:
“奴婢听闻广陵王殿下接近那个宫女,全是因之眉眼生得与奴婢有几分相似。那么官家呢,您又为何会去见她。”
“若是因为奴婢的缘故,奴婢罪该万死。”
她痴痴地说:“奴婢此心……从多年前起,便系于一人之身。从此除了那人,不论是谁,都再看不进眼中。”
“你想当皇后?”
觅蓝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轻易就被戳穿。
她一下子慌了,好半天才镇定下来,迎向天子那双通透清澈的眼睛。
施探微依旧是温和的神情,他莞尔道:
“可是以为朕不知?”
“噗通”一声,觅蓝跪倒在地,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在这人面前竟然犹如透明。
但忐忑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皇帝的怒火,终于,她鼓起勇气,问出盘旋心中多年的困惑,“官家,奴婢斗胆一问,奴婢与白芷姐姐原本并无不同,都能为您效力。为何您……您就从来都不多看奴婢一眼?”
“奴婢知道,白姐姐样样强于奴婢,可是她能做的奴婢也能做!奴婢对您的情,也不会比白姐姐的少,可为何官家您总是……视而不见……”
“觅蓝。”
他的声音依旧清润动听,却带着几分冷意,“白芷是因何被贬,你心知肚明,若非为你顶罪,如今岂会有如此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