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迟迟能感觉到他并非对谁都那么温柔的。
对崔元清他威严, 对敌人他冷酷,对施见青……虽然看上去是个好脾气的兄长,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许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为难她, 施探微轻笑一声:
“好了。别想了, 反正探微哥哥对你最好,不是吗?”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笑眼弯弯,颇为宠溺。
迟迟一想确实。
探微哥哥就像娘亲一样好。
不仅送她漂亮裙子,还给她亲给她抱,她最喜欢探微哥哥了。
于是她高兴起来, 完全把施见青抛在了脑后, “探微哥哥,剑穗我已经做好啦,回头送给你!”
“我很期待呢。”
宴会在小榭举行。
施探微被奉为座上宾,陪坐下首的,按位次分别是广陵王施见青、县长崔元清、以及年迟迟。
宴会开始,施见青的位置仍然空空如也,不知人去了何处。
此次县长举办夜宴, 还请了徐六娘与其兄长, 是为嘉奖她见义勇为、保护老弱之举。
二人并坐在年迟迟对面。
徐六娘一身紫色襦裙,清秀可人, 她的兄长徐三郎的穿戴则颇为富贵, 头戴金冠、腰悬宝玉,生生衬得那张憨厚的脸贵气了几分。
崔元清正与施探微谈论公务, 徐六娘闲得无聊, 目光往对面随意一扫, 蓦地两眼发光, 脱口而出:
“花栗鼠!”
“……”迟迟捏着咬了一口的糕饼,下意识瞪了她一眼。
这一眼毫无威慑力,惹得徐六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栗鼠?”她身旁的徐三郎有些好奇,顺着妹妹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少女端坐在月影之中,一袭嫩黄襦裙如同花瓣一般铺散开来。
她生得白白嫩嫩,眼若星辰、唇如点朱,说不出的娇美可爱。
徐三郎却浑身一震,手里拿的酒杯不自觉掉在了地上。
于是迟迟发现,那徐六娘身旁的青年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特别奇怪,兴奋、喜悦,隐隐有一丝激动……
迟迟一阵恶寒,连忙用袖子挡住了脸。
徐六娘看看哥哥,又看看迟迟,好笑道:
“阿兄,你不是吧,莫非对那小女娘……虽然我们行商之人不拘小节,但妹妹可劝你一句,那施五郎、施六郎都不是好相与的,你是不知道,今儿那施六郎生生切断了陆全的手指,还把他吓得昏死过去。那施五郎更是个人物,看上去一团和气,实则深不可测,连崔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那花……那小女娘被他们兄弟俩护得跟个宝似的,你就是想也没机会啊。而且依妹妹看,这兄弟俩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徐家可招惹不起。”
徐三郎却完全没听到妹妹的话似的,自顾自地喃喃说道,“……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六娘一头雾水。
迟迟吃完糕饼,小口小口呡着果酒,她一向喜欢这种花香果香浓郁的东西,正饮得不亦乐乎,浑身都有些飘飘然的。
忽觉一阵尿意,她连忙捂住肚子,颇为窘迫地朝施探微那里看了一眼。出门在外,规矩还是要有的。
少年就像是会预知术似的,与她视线一相接,立刻心领神会,指尖轻动,灰绿色的眼眸中闪着笑意。
“去吧。”
崔元清颇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方才与官家议事,只觉他全神贯注,没想竟是分出了一丝心神牵在那少女身上,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
迟迟出来时神清气爽,正要折返,却见树荫后缓缓走出一人。
正是那个取笑她的徐六娘的哥哥。
迟迟撅起小嘴,不大高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小娘子。”
徐三郎面相憨厚,看上去十分亲切。
他有礼地作了个揖,轻咳一声道,“在下徐彦之,乃是此地一介富商,贸然唤住女郎,是某失礼。”
“实是在下,有不得不向小娘子确认的事。”
他态度极好,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迟迟便也耐下心,听他继续往下说。
徐彦之试探道:“敢问小娘子的生母,可是泉州花魁,苏寒璧?”
听到熟悉的名字,迟迟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