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庆,早已被他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
她又望向了那个女孩。
这个原本她眼中卑贱如蝼蚁的平民,有朝一日,竟站在了她曾经站到过的位置。
这一刻,崔氏感慨万千。
这对相互扶持,互敬互爱的少年夫妻……
恍惚间,仿佛让她看见当年。
当年,她与先帝并肩而立,二圣临朝。与眼前这番场景,何等相似。
太后离开以后,年若寒绷紧的神经一瞬松懈。
他声音微哑,额头贴紧了地面,心悦诚服地说:
“微臣……叩谢皇后娘娘大恩。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这一声落地,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跪地,山呼震天——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元汲微笑看着这一幕,他悄悄挪到桑若身边,“咱们这位大长公主殿下,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难怪能栓住大庆皇帝的心。”
桑若嫌弃地瞪他一眼。
“下次找死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
“不知皇嫂,可否借一步说话。”
迟迟没想到会在半路被人拦住。
洞房前,皇帝需去换回常服,她也要去沐浴更衣,于凤仪殿恭候圣驾。
“方才皇嫂的风姿,当真令臣弟神魂颠倒。”
施见青眼角勾着,神情仿佛回味,方才帝后大婚,他一直坐在角落自斟自饮,目光却从未自那少女的身上移开。
正如此时,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盛妆的面容。
眼神黑漆漆的,像是吞噬一切的漩涡。
迟迟感觉他怪里怪气,肯定又憋着什么坏水呢,本不欲搭理。
他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拈起她胸前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
“皇嫂何必这般戒备臣弟?”
“殿下,请自重。”
春雪上前,脸色苍白道。
施见青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道,“皇嫂与皇兄是夫妻,这鱼水之欢自然是要尝的,臣弟便不强求了。”
白皙的俊脸挂上一丝醺红,他眼角眉梢俱是调笑,“什么时候也让臣弟尝尝鲜?”
迟迟冷冷看着他:
“上回那一耳光真是便宜你了。”
施见青眼眸幽深,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反倒意有所指地说:
“皇嫂若是腻了皇兄,随时可以给臣弟传信……臣弟必定为皇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拱了拱手,外人看上去好似一派恭敬,只有迟迟知道他说的话有多大逆不道。
施见青说完这些话转身便要走,脚步因醉酒而虚晃,却被她喊住:
“等等。”
他嗅到香风缕缕,少女走到她面前,一双柔嫩的小手,将一物递了过来,“这块玉,还给你。”
施见青垂下眼,瞳孔骤然紧缩,这,是他曾经一笔一划雕刻,送给她的玉观音。
那观音微笑的神韵中藏着少年人多少情思。
她的残忍无情,出乎他的意料。
见他不接,她手一松,那块玉观音便直直地坠到了草地上。没有再说旁的话,她扭身便走。
却见不远处的廊上,一名少年长身玉立,半倚着栏杆望着他们。
灯笼暖黄的光,笼住他如玉的脸庞,眼瞳里的灰绿色极为浅淡。
“皇后。”
他轻轻一声。
见她定住,他笑得温文优雅,如同寻常的贵公子般,慢慢直起了身子,“你让朕好找啊。”
他徐徐看了她身后一眼,“这是,特地跟旧情人话别呢?也是,马上就要去封地了,恐怕见不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