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清思殿内。
“恒儿还没有回中宫?”
静妃难掩焦急的问着自己在中宫的心腹。
殿外的廊下跪着一位宦官,看样貌并不起眼,闻言点了点头:“殿下进了宗正寺后,就没有出来。”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静妃捏紧了帕子。
“吕寺卿那人你们不知道,他是不动则已,动若雷霆,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是要出什么事?”
“娘娘,这时候我们更不能慌。既然吕寺卿绝不会无的放矢,我们不如学着宗正寺,一动不如一静。”
静妃身边伺候的女官贝如双低声劝道:“不是说二皇子三皇子都被请去了吗?方淑妃那里还闭着宫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也不必慌了手脚。”
“怎么能不慌,四皇子在暖阁里发了病,二皇子是恰巧不在的,淑妃慌什么!”
静妃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自从她祖父去世后,朝中王家一派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原本有个方淑妃一条心,也被袁贵妃那贱人使计离间了,现在她有心打探,却连宫人都出不去。
“王宁那边有消息没有?”静妃压低了声音问身侧伺候的如双:“他今日不是在三皇子身边伺候吗?”
“就算有消息,也不能马上传来。蓬莱殿现在都乱成一团了……”贝如双面露难色,想着王宁给的那颗玛瑙,又为他多说了几句好话:
“宫中这么乱,各方宫人都不会去冷宫那边碰头的,我看就算有什么消息,至少还要过几天才能传过来。”
“真该死!”
静妃颓然而立。
“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娘娘,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只能等了。”
***
蓬莱殿里,袁贵妃抱着儿子的尸身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刘未也难掩伤心地坐在床边,手中握着儿子的小手,沉默不语。
宫中所有的宫人都满脸是泪地跪在地上,表情简直痛不欲生。这倒不是装的,自四皇子出世以来,袁贵妃对待宫人仁慈了许多,有四皇子在场,许多时候也能网开一面,可如今四皇子没了,日子恐怕要比之前四皇子不在的时候更艰难。
“爱娘,是我们没福气。我们来日方长,还能……”
刘未话说了一半哽咽在喉,竟无法接着再安慰下去。
袁贵妃如今三十有七,生四皇子时元气大伤,孟太医对外说只是将养一阵就好,对袁爱娘和皇帝却是直言不讳,告知他们再想生育很难,就算怀上了,恐怕袁贵妃也要承担极大的危险,恐怕连性命都要保不住。
看着脸色青紫,活活气闷而死的儿子,刘未忍不住闭上了眼,心中质问自己,是不是真如太玄真人所说,袁贵妃和他怨气缠身,能够生下孩子已经是万幸,能活多久就看天意……
难道真是天意如此?
都说小皇儿长得像是先帝,如果他能平安长大,哪怕不能登基,只要能看到他的脸,他也心中快慰……
袁贵妃抱着儿子死死不放手,连刘未都没有办法近身,但这样哭号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哪怕刘未再怎么伤心,心中也有了不耐。
“让太玄真人安魂吧,你这样抱着儿子,让他无法安息了。”
刘未伸手去拉袁贵妃的手臂。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震得整个屋子里的宫人将头埋得更低,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刘未不敢置信地捂着被拍红了的手背,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敢打我?”
“我修身养性,我供奉三清,我什么都按太玄真人说的做了,为什么皇儿还是去了?”
袁贵妃不但打了他,还痛哭流涕地低吼着:“如果太玄真人之前劝我的话是事实,那我儿的命数绝不止这么几年,今日我儿之死就必有蹊跷!如果太玄真人说的是假话,一个装模作样的假道士所做的法事,怎么能够用在我儿的丧事上!”
“太玄真人是得道的高人,去年夏日那场大水就是他提前预警的。爱娘,朕知道你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
刘未叹了口气,将她拉过来一把揽到怀里。
“休要让儿子委委屈屈的走,让太玄真人送他升天吧……”
“我不会将儿子交给任何人,我要自己找出凶手!”袁贵妃像是一只发疯的母狮子,任谁靠近她的幼崽都会发起攻击。
“什么凶手,孟太医都诊过了,宸儿是喘鸣发作气滞而殇的!”
刘未一下子火了。
“你不相信身为太医令的孟顺之,那蒋太医、鲁太医,甚至太玄真人都是同样结论,难道他们都在欺君不成!”
“他们没有欺君,我儿确实是喘鸣发作而殇。可他在外面好好的,为什么进了暖阁喘鸣却会发作?我原本就是怕殿中太冷才移他去了暖阁,在暖阁待了不过半个时辰,就比之前任何一次发作的都要凶猛!”
袁贵妃咬牙切齿地抓着刘未地袖子。
“陛下!陛下!肯定是有人想要谋害宸儿,是有人对宸儿起了杀意啊!”
‘那也是你自己要把宸儿带到麟德殿里炫耀的!是你没照顾好儿子!’
刘未差点脱口而出!
“朕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除了你,谁也不知道宸儿后来会去暖阁,根本不存在蓄意暗害之事。他们三个还是孩子,要是有这样的心机手段,就不会到如今还不成器了,你多虑了。”
刘未拉扯出自己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