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现在……”
“外面的人都说,现在已经是元平年了!”
驾崩了?
驾崩了!
他离京时,父皇的身体明明还是好好的!
“啊啊啊啊!”
刘祁心中大痛,伏在赵丹身上,强抑住悲痛低声地哀嚎。
从今日起,他便是无父无母之人了!
“您,您别难过……”
赵丹磕磕巴巴。
“整个府里都在挂白幡呢,毕竟那‘秦王’是皇帝老爷的儿子,明面上还是要守孝的。听说我们也要服国孝,洗衣服那边浆了一批白麻布,就是给我们改衣裳的。”
哎,至少还能为自己的老子披麻戴孝,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强。
听到赵丹说“守孝”,刘祁心中更悲。
他竟然连回京奔丧,为父皇磕个头都做不到!
“别,别难过了,要是那假秦王知道您这样,肯定会起疑心……”
赵丹的话音刚落,从花丛之后,突然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吸气之声。
赵丹何等精明?如果没有这份机灵劲儿,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是以那声音一响,赵丹顿时脸色大变,三五下窜到花丛边,从花丛中拽出一个蹲着的人来。
“娘娘腔,怎么是你!”
赵丹嫌恶地看着面前唇不点朱而红、面不敷粉而白的少年,咬牙问道:“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早就觉得这叫田湛的少年缩头缩脑,偏偏秦王殿下觉得他还算沉稳。
哪有人睡觉都恨不得缩在小角落里的?这样的人一定大有问题!
秦王殿下之前不是说过,说过什么来着……
哦,君子坦蛋蛋,小人藏*!
这连衣服都不脱了睡的货,肯定是假秦王派来的卧底!
被人硬生生扯出花丛的田湛通红着脸,不知道是被赵丹一句“娘娘腔”气的,还是被他扯住手臂痛的。
见赵丹还要无礼,他眼睛一瞪,另一只手指着刘祁冷声哼道:“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他不成!”
“你什么意思?”
刘祁心情实在不好,即使对他感观还不错,语气也不甚客气。
田湛一把甩开赵丹的手,冷笑道:“你每天拿个金簪左右摩挲,一脸恨不得舍生取义的样子,还以为别人不知道?我要不是一时烂好心,担心你会去寻短见……”
他何必鬼鬼祟祟蹲在这个花丛里?!
☆、第155章 哭灵?哭己?
田湛被抓出来的时候也很烦躁。
她根本就不是田家那位大公子,只是同族的堂妹,姓田名珞,只不过恰巧她从小生的高挑,又有七分长得像是族中最受宠爱的那位堂兄,在家里还算说的上话,家中身为族长的祖父也很喜欢她。
只是那位秦王殿下的人马一到田家,往日和蔼慈爱的祖父就变了模样,一边派人将堂兄送走,一边召了她那胆小怕事的父亲去,也不知说了什么,自己就被削短了头发,打扮成男子的模样,当成了堂兄被送入了庆州府衙,跟这个据说是庆州通判的侄子丢在了一起。
她倒不怨家人,她爹不争气,一直附庸着家里的伯伯们,她还有两个弟弟,日后也要靠家里伯伯提携,他们一家子往日受了那么多照顾,尤其是她,因为虽非一房恰巧长得很像也受过不少的优待,所谓有得必有失,往日因长相得到的福气,到今日要还,倒是因果循环。
只是女人毕竟是女人,哪怕她个子再高、声音再像怎么平和,有些事情还是她不能做到的,比如说站着如厕,又或者说洗澡的时候不被人看到。
如今天气是越来越热了,现在穿着春衣还好,可到了夏天,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天天不洗澡,一直臭下去吧?
还有这位秦王,据说等粮草补充完了之后是要去秦州接管秦州王府的,如果她被他们带去了秦州,少则几年多则半辈子都要陷在其中,不是被当成乱臣贼子就是当成墙头草,这辈子也就等于毁了,思来想去,实在是丧气。
偏偏这和她同屋的男子长得倒是一副清秀文弱的样子,但性格实在是古怪,尤其是他那个下人,不分尊卑又多嘴多舌,怎么看都不像是哪个大家培养出来的伴当,倒像是市井无赖一般。
今日这事,她原本是不准备管的,毕竟她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自己也有一堆麻烦,可如果真让他自尽了,保不准自己就要被拉去问话,想要好生生做个透明人的想法也要泡汤,只能硬着头皮伺机待发,准备夺下他自尽的“凶器”。
哪知道这两人议论的事情太过可怕,无论是皇帝驾崩,还是如今这府里的“秦王”是假的,都让她太过吃惊,不由自主露出了马脚来,才落得现在被人逼迫进退不得的地步。
果不其然,听到自己指控他拿着金簪一天到晚表情严肃,原本还拉着他手的那个叫赵丹的随从立刻大惊失色,惊叫出声:“少爷,他说什么?您身上藏着金器想要自尽?吞金自杀用的是金粒,那么大的金簪可是吞不下去的!”
看看看,看这伴当多蠢!谁会吞金簪自尽?!
到底哪个不像话的人家会用这样的伴当?真是有辱门风!
听到赵丹的话,刘祁叹了口气,白着脸摇头:“我只是留了个物件自保,没想过自杀。我们家的家风严谨,是不准我们自己放弃性命的。”
赵丹也只是故意转移话题,想让刘祁不要想太多,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拽着刘祁絮絮叨叨,没再管身边的“田湛”。
等等,不是自杀,那就是……
田珞脸色更难看了。
“你是想刺杀秦王?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秦王出入动辄一二十人保护,莫说我们这样被强行请来的绝不会得到信任,就算他有朝一日信任了你,你也想不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