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刘凌晕倒,一群官员们吓了个半死,鸡飞狗跳地呼喝着。几个略懂医道的大臣连忙将御座旁边的空场给刘凌清出来,又伸手一摸刘凌的额头和脖子。
“天,这么烫!陛下在高烧!”
庄敬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掌。
“王内侍,你是怎么伺候陛下的,怎么连陛下在发烧都不知道!”
“奴婢,奴婢早上就察觉陛下有些不对劲,可陛下说自己无事,不让奴婢去召太医啊……”
王宁委屈地扶着刘凌。
“诸位大人怪奴婢,奴婢还想问问大人们呢,明明是五更上朝,为什么大人们三更了还往宫里递折子!陛下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
“你个内侍懂什么!那都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怎能过夜!”
被点到名的武将恼羞成怒。
“耽误了战事,问题更麻烦!”
王宁撇了撇嘴,心中不以为然。
江州早被李克将军的人马收复了,只不过是李将军例行上报的军报,此人为了邀功,却当做军情送了进来,让陛下才刚刚睡下又要叫起。
这日子过得,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当年在冷宫里太妃们轮流教导,也没有这么辛苦啊!
一群大臣又忧又怕,看着趴在御案上不省人事的刘凌,也不知道是怪他太努力,还是自责他们这群人太苛刻。
一直以来,这位少帝表现的十分勤勉,对于政事几乎是一点就通,再加上如今重担太多,他们也就有意无意的忘了他才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怪只怪他也太温和了,当年先帝在时,谁敢这么没头没脑地递折子?一旦发现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叨扰,轻则训斥,重则罚俸降等,更别说有直言劝谏地太厉害的,通通都送去扫宫道的事情。
无论是先帝还是平帝,都不是温和之人,以至于他们好不容易过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日子,各个都想过一过“帝师”的瘾。
况且,这位陛下身边除了宫人,竟连个贴心照顾的人都没有。
听说那些太妃们也都是想要出宫去荣养的,自然也不会将皇帝当做亲生孙子那般的嘘寒问暖。
这,这么一位好不容易盼来的宽厚君主,不会就这么累死了吧?
一想到这里,许多人都慌了。
“李太医呢?张太妃呢?人呢?再去催催!”
☆、第168章 日劳?夜劳?
张太妃从来不觉得刘凌会有“身体不适”的这一天,因为他从小是她照料的,就以他的底子而言,实在是强健的很,更何况他从小学武,筋骨是萧门正统锻炼武将的方法打熬出来的,哪怕丢在战场上也不见得就会吃亏,怎么会突然就给一阵风寒给打败了呢?
“你们还敢问陛下如何?我从未见过一个好生生的人,能一年之内身体亏损成这样!”
张太妃发了飙,简直是在歇斯底里。
“人是在睡梦之中养精蓄锐的,你们都不懂吗?我可总算是知道先帝为什么一直长不高了,被你们这么摧残,能长得高才有鬼啊!”
一群老臣被张太妃噎的直喘粗气,无奈这话张太妃可以争论,其他人却争论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发飙。
“张太妃,现在争论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陛下身体到底如何?”
庄敬担忧地看着卧榻之上昏睡着的刘凌。
“会不会和先帝一样,年纪轻轻就患上头风?”
“如果再这样下去,头风?我看他猝死都有可能。”
张太妃冷冷道:“好在他年轻,身子骨又扎实,这次发现的早,好好将养一阵,不要劳神,至多三五日就能恢复过来。”
飙也发完了,可千万不能说他病得严重,否则朝中又该不稳了。人多口杂,说不定一场风寒传出去,就变成了濒死。
“三五日?那就好,那就好……”庄敬喘了口气,连忙安慰其他大臣。“只是三五日而已,我们暂时处理下国事,切莫让陛下劳神。”
早干什么去了!
王宁等宫人齐齐翻着白眼。
庄敬等要臣在天子的卧榻边陪伴了一会儿,询问了些他身体的情况,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寝宫,要去给前面的同僚通报消息。
等庄敬他们走了,张太妃脸上端着的冷肃神情突然一垮,对着一处帐子叫了起来:“薛姐姐,我这样做行吗?”
“你做的很好,必须要让他们知道,皇帝虽然好说话,但把皇帝累死了,说不得就有的罪受了。”
薛太妃一掀幔布,从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现在如何?”
“其实我刚刚说的话也不全是吓他们,这孩子从小心思重,而且也不愿意诉苦,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久而久之,总有心结。”
张太妃摩挲着刘凌头上细软稀疏的头发。
“他这是活活累出来的病,如果不能自己想明白,只会逼自己更紧。”
“他到底在急什么?为何要这么逼自己?”薛太妃心中难过,“他小的时候,虽然也急着救我们出去,可还没有这么强逼自己。为什么现在日子好了,他却变成这样?”
“也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