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刘凌越发期待起来,已经有些下诏命他回京的冲动。
“陛下?陛下?”
薛棣拟完旨,见刘凌在那定定出神,只好开口提醒。
“嗯。”
刘凌接过封赐的诏令,确认无误后盖上御印,递给陆凡。
不管西边是哪位神仙,既然同样是能被神仙选中之人,想必不会太差,可他却有不能输的理由。
他可还记得,瑶姬提起那位“同僚”,满是厌恶之情。
她讨厌的人,就是他讨厌的人。
***
时光荏苒,一眨眼已经是两年过去。
昔日俊朗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身高八尺的伟岸青年,一双星目不似年少时光芒毕露,只有一抬头、一回眸间,隐隐有精光闪过。
长期坚持练武,让他的身材越发健壮,浑身上下无一丝赘肉,五官也越发立体,这样俊朗的帝王,莫说宫中上下的宫女女官们常常露出痴迷的表情,有些意志不太坚定的大臣们,有时候和刘凌说着说着,也能出了神去。
一些官员私下里立下家史,描述这位帝王时,曾用“帝聪敏有识度,沉稳能断,不可窥测。身长八尺,率由礼度,仪望风表,迥然独秀。自居台省,留心政术,闲明簿领,吏所不逮。自继位来,轻徭薄赋,勤恤人隐。内无私宠,外收人物,日昃临朝,务知人之善恶,每访问左右,冀获直言……”
因为他知人善用,征召英贤,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如今朝廷上政务处理的效率已经到了一个让人骇然的地步,如果先帝刘未泉下有知,怕是要笑着自得自己眼光独到,没有看错人去。
然而这位陛下什么都好,就是有几样让百官们痛心疾首。
一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位陛下有了饮酒的爱好。
倒也不是酗酒,但这位陛下就像是有意识在锻炼自己的酒量似的,一开始还只是几小杯,而后是用碗,再后来一点点增加自己的酒量,到了现在,已经到了宴会时群臣熏染而他独醒的地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位陛下就已经能喝到眼睛里光亮地惊人,连脚步都不稳了,可神志却依然清醒的地步。朝中大臣除了几个格外爱喝酒的,一听说要陪陛下“饮宴”就谈之色变,避之不及。
二是这位陛下也开始修道了。
泰山宗那位太玄真人去年被召回京中,奉旨修缮已经破败的祭天台,如今已经修了大半年,和之前的祭天台已经大不相同,越发庄严威武。
现在宫中祭天的祭祀都已经准备移到祭天坛举行,被大火烧毁的西宫也重新清理出来,开始修建一座道观样式的宫殿。
皇帝自登基以来,从未有过劳民伤财之举动,宫里冷宫被烧毁后残垣断壁破败不堪,也就任它荒草丛生置之不理。
那时候国库空虚四处又在打仗,还有外忧内患不断,刘凌穷到要卖内库的宅地和珠宝珍玩充盈国库,可这些年皇商经营有道,蝗灾灭后又接连几年丰年,今年年初和胡夏互市收益也是可观,这位陛下终于开始动西宫了。
动就动,宫里有一处破败成那样子,原本就是该修的,只是修神仙院府一样的宫殿,还供的是王母、*和瑶姬等一众女仙,就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就算陛下修道,也该拜三清四帝啊!
拜三十六女仙是什么鬼?!
言官们想要谏言,可实在也没什么底气,刘凌修建“仙女观”,造价上倒比正儿八经修宫殿节省了许多,而人家皇帝想拜谁也是他的自由,人家要拜王母,你也不能强按着要他去拜三清。
更何况他只是敬神,一不炼丹二不大赐天下道观,也没有做出像高祖那样广招天下道人问道的事情,他就一声不吭地默默等着他的仙女观起来,你说要谏言,到底谏什么呢?
三是这位陛下不娶妻纳妃,也不临幸后宫里的宫人。
这就要命了,这几年来,从太妃们到陆凡,再到宫人宦官,只要是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能让他同意再开选妃。
问起为何不愿意临幸后宫里的宫人,他也只回答一个字——“丑”。
这两年里,百官们都快要疯魔了,有时候哪里听闻有绝色的女子,都恨不得立刻将人带入京来让陛下“掌掌眼”。
可他们毕竟还想为刘凌留个名声,真这么做了,说不得明日天下就要传遍皇帝是“色中饿鬼”的消息,也只能一个个跺脚地跺脚,扼腕的扼腕,恨不得把家中如花似玉的女儿领到皇帝面前看看,到底要什么样子才算是不丑。
皇帝不纳妃,可宦官和宫人、太医们都能证明陛下身体康健,每日清晨一柱擎天,隔一段时间也要清洗龙床,显然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可问题就来了,谁家儿郎情愿半夜里自己撸也不找女人的啊?
这刘家的怪癖也太可怕了吧?
这么一位堪称完美的帝王也要中招,难道真是人无完人?
最惨的就是宗正寺的寺卿,这位老寺卿盼着皇帝生孩子都盼的快疯魔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眼看着肃王和秦王的孩子都上了谱牒了,他眼睛都等红了,正主下面一个丁都没有啊!
没有等到皇帝开枝散叶的宗室寺卿有多苦逼啊?当年吕寺卿一开口,皇帝抖三抖的威风想都不要想了!
这一日,刘凌照常在小朝上打着呵欠,强忍着将那洋洋洒洒说着“国君不可一日无后”的言官扔出去的冲动,自顾自的出着神。
忽然,突然从殿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刘凌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霎时间掠过一抹震动,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只有龙案下紧紧掐住大腿的那只手掌,暴露出他心底的真正动静。
“这里是宣政殿的后殿,是皇帝在散朝后接见群臣的地方,如果说大朝会是各抒己见之所,这里的小朝就有点像是举行内部会议,或是进行头脑风暴一类的地方。通常来说,人数不会太多……”
姚霁迈着轻快的脚步领着“游客”入了殿,一进门就吓了一跳。
“我的天,姚霁姐姐,这叫人不太多?”
一个长相极其艳丽的紫发女子张大了嘴巴。
“这黑压压跪倒一片的是什么?”
是宗正寺的人和御史台的御史。
刘凌心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