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的女子白纱长裙,乌黑的发髻上簪了几支珍珠簪,配着那张清丽的容貌,颇有几分仙气。
只是这仙气在精神矍铄的老妇眼里看来就是晦气,她一拐杖打去,女子当即闪到了一边,没有白白接下这一杖,老妇人看的更气,指着那女子的鼻子便骂了开来:“你个害人拆家的祸害,早早我儿将你带回来我瞧着你就是个祸害,害死了那么多人还不算,若是好好呆在后宅,收了你那狐狸尾巴倒也罢了,没什么事掀什么幂笠?真以为你的脸还能见人不成?”
被骂的女子却神情平静,垂眸一副乖觉听骂的样子。
老妇人见状却不觉得她乖觉,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越发憋屈,开口的话也愈发放肆了起来,“你那娘就是个邪里邪气的害人精,你们这对姐妹也是。真以为搭上了江小姐便同江小姐一样了?人家是江公的独女,论身份尊贵便是皇家的公主也比不过她,你们算个什么东西?青楼里出来的货色,跟你娘一样,狐狸精转世……”
方才还一副平静任她喝骂的女子却在此时突然抬了抬眼,出声了:“老妇人有很多年不曾去外头走动了吧?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养在后宅里一切都有夫君在外担着,老妇人不知外事也正常。”女子说到这里,那一双平静的眼却突然弯了弯,眼里闪过一丝畅快之色,“你口中论身份尊贵便是皇家公主也比不过的江小姐现在才是整个大周人人唾骂的狐狸精转世呢!比起我又好多少?”
老妇人听的一怔,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手里的龙头拐杖再次扬起朝女子打了过去:“你这狐狸精的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
女子闪到一旁,没有接下这一杖,只是继续看着老妇人道:“你当夫君同你一样的愚昧不堪?他选我自有他的意思,你奈何不了他便来怪我?”
“你这狐狸精还敢顶嘴?现在外头都在传你的身份了,若是叫人发现……”
“不会叫人发现的,外人又没有见过杨夫人,说谁是杨夫人都可以。”女子说到这里不由轻哂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老夫人,我敬你年纪大了,不同你一般见识。可若是没有我,你以为杨衍能走的那么顺?”
老妇人愣了一愣,看女孩子方才那张还仙气十足的清丽相貌虽是笑着,眼底却阴恻恻的,看起来莫名的有些邪气,不由的一个激灵,心头一颤,脱口而出:“你这个祸害!”
说话间手里的龙头拐杖再次扬起,这一次女子没有躲避,而是伸手接住了老妇人手里的龙头拐杖,瞥了眼老妇握在手里的龙头的位置,忽地笑了:“老夫人,你这前朝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了,如今已经不是大靖,是大周了,这个东西让外人看到了怕可不是诛九族那般简单了。”
这话一出,方才还精神矍铄的老妇人脸色顿时一白,身形颤了颤,还未来得及说话,女子便再次开口说了起来:“总是一家人,夫君在长安城被人盯上了,眼下怕是顾及不到这里了,是以眼下江南道的麻烦,我们该自己解决。”
老妇人握着龙头拐杖的手指骨结发白,闻言愣愣的看着她。
这老妇人也只是个窝里横的,真让她做什么怕是连仙芝这个孩子都不如。
所以她自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老妇人出手。
“带进来!”待到老妇人停止了折腾,女子开口说道。
一个一身素衣白纱的女子自外头走了进来,女子走到她身边同她站在一起,问老妇人:“老夫人觉得她的身形同我有什么差别?”
老妇人年岁虽长,身子却极好,眼也不花,看的清清楚楚:面前这两位不止身高一样,甚至连各方面腰肢腿长比例几乎都一模一样,光看背影几乎认不出彼此来。
不过,那也只是背影,待到女子摘下面纱:一张清秀却并不出挑的脸出现在了老妇人面前。
老妇人看着面前的女子,从初时的不屑渐渐转为凝重:平心而论,这张脸算不得好看,顶多也只是清秀而已,可细一看却不知道为什么同仙芝那孩子竟有几分相似。
说她是仙芝的母亲,怕是谁也挑不出这个错来。
眼见老妇人不再说话,女子笑了笑,让人将这个替身带了下去。
她苦心寻了多年的替身自然不会叫人挑出毛病来。
有这个替身在,大丽的事情已然解决了一半了,还有一半则是……
“烟花大会年年皆有,偏今年着火烧了杨家别苑,逼的我们不得不出来,若说这是巧合的话,那夫君在京城那里同样惹上麻烦就不是巧合了。”
“我不信这样的巧合,一切都要从烟花大会查起。”女子冷笑道。
那张清丽仙气的相貌冷笑的样子委实有些渗人,饶是自诩是杨衍母亲,底气十足的老妇人看了这样冷笑的女子都忍不住撇过头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相由心生的缘故,最开始这狐狸精入后宅时还没有这般渗人的,眼下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发古怪了起来。
“那个烟花周应当有问题,着火的烟花是他放的,京城那里逼的夫君腾不开手的那个御史与烟花周祖上有旧,眼下拿着钱财之事大做文章,若说他没有问题,那是不可能的。”女子眯了眯眼,说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摊上
“姜四,你怎么来了?”才起床便听到了姜韶颜上门的消息,方知慧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看着顶着一头鸡窝头,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方知慧,姜韶颜默了默,问她:“你才起?”
方知慧抬头望了望天,日到头顶,已经快午时了。
“是啊!”她摊了摊手,不以为然道,“正好赶上一起吃午食好了。”
姜韶颜:“……”顿了顿,女孩子才道:“我吃过了,我来是……”
“吃过了?吃的什么?是新鲜玩意儿吗?还有没有的剩?给我留了么?”揉着头顶乱糟糟的头发,方知慧睡眼惺忪,连脑子都未动一下,就本能的一股脑儿的问了出来。
姜韶颜:“……我来是问问烟花周怎么样了?”
居然不是来问她是问那个烟花周的。方知慧扁了扁嘴,有些不满,自己和姜四这么好的交情姜四就这般视而不见?
“烟花周自是好得很,在客苑住着呢!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是随了我,我保管他在自家都没有吃的那么好的……”
话未说完,一个侍婢匆匆跑过来道:“小姐小姐,不好了,烟花周客苑里出事了!”
“这叫好的很?”姜韶颜听的眉心一跳,忍不住反问方知慧。
好的很个鬼!这前一刻还“好得很”后一刻就“出事了”,饶是方知慧也没办法舔着脸说出“好”这种话,不得已,只得顿了顿,解释道:“前几日,哦不,是昨日前烟花周还没有什么事的……”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了。看着姜韶颜转身离去的背影,方知慧跺了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方家的客苑里已然聚集了不少护院了,眼见姜韶颜和方知慧过来,忙有护院过来施礼禀报:“二小姐,姜四小姐,烟花周被削掉了大半头发,烟花炸开一不留神烧到了一旁的柴火和杂屋,所幸发现的及时……”
“烟花周怎么样了?”虽说没有看到大夫什么的,烟花周多半只是虚惊一场,可闻着空气中混合着的硫磺烟火味,姜韶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护院闻言忙道:“烟花周没有大碍,就是一个时辰前,他照常在屋里捣鼓烟花,忽然有黑衣人出现……”
“大白天的穿什么黑衣服?”一头鸡窝头的方知慧挠了挠头发,道,“蒙个面得了,一身黑的还怪显眼的。”
姜韶颜:“……”
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