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被林彦拖出去“醒酒”的段斐也在此时跟在林彦的身后回来了,不复离开时的不解和不以为然,回来之后的段斐再次看向姜韶颜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怪异。
看了片刻的姜韶颜又转头去看一旁的季崇言,他那强作镇定的表情当真是不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带了几分不可思议的味道。
这表情和反应饶是姜韶颜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林彦是怎么让段斐“醒酒”的。
“醒酒”后的段斐显然不再胡言乱语了,“嘿嘿”笑了两声之后,赔了个不是:“我中午多喝了两杯,喝醉了胡说八道……给姜四小姐陪个不是。”
姜韶颜看了眼一旁的季崇言,道:“无妨,段世子方才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这回答让段斐松了口气,忍不住腹诽:这姜四小姐还是很好说话的,他第一眼的感觉没有错,确实是个心宽体胖的姑娘!
他也知晓自己的想法为大多数人所不理解,如今却因着季崇言这厮只能硬生生的错过这个姑娘,还怪遗憾的。
不过遗憾也好,放心也罢,到底还是比不上此时内心的震撼。
林彦居然告诉他季崇言看上了这位姜四小姐!
这位姜四小姐?段斐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在林彦口中“略有丰腴”,在正常人眼中明显“丰腴”过了头的姜四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当真是因着自己长成那副样子,每日晨起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腻了,不在意相貌了?
人说不以貌取人,季崇言倒是当真言出必行了。
林彦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看久了总有一种登对又不登对的感觉。
乍一眼看上去,这二人相貌差距简直可用南辕北辙来形容,自然是不登对的。
可看久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两人站在那里,一样清泠泠的不说话,神情平静的样子又莫名的登对。
段斐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好奇的看着,越看越好奇,越是好奇越想看。
外表虽说不登对,可这两人的气质还当真有种莫名的相似感,难道这就是季崇言看上姜四小姐的理由?
正看的认真,冷不防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击,段斐捂着脑袋回头看向出手的林彦。
林彦收了手,轻咳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瞥向那厢已明显不悦开始抿唇的季崇言,道:“看什么看?你那一大舱的莺莺燕燕还不够你看?”
都同段斐说了姜四小姐是崇言的心上人了,他怎么还看?崇言什么性子谁不知道?难得认定一个人,段斐先前又搞出了那么一桩事,便是他没这个意思,也要仔细崇言秋后算账才是,眼下居然还不消停,还盯着姜四小姐看。
挨了一记的段斐嘀咕了一声“那不一样”,莺莺燕燕是天天能看的,似季崇言和姜四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却不是天天有的。
“明日一早便停船靠岸。”季崇言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显然有些不喜段斐的举动。
如此,还是早早同段斐一行人分开来的好,不管是游湖还是查案,没有段斐显然更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 身份
段斐的游船自然有空余的舱房,其内布置远比寻常的客栈更好。
游船还自带了厨子,做的菜不错,当然鱼肉本也是最丰美细腻的时候,自然怎么做都好吃。
吃了一顿让香梨感慨“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缺了几分小姐做的菜那味儿”的全鱼宴之后,众人便回舱房歇息了。
大船上莺莺燕燕的弹唱也因着季崇言的到来停了声响,众人忙了一日,自是倒头就睡,可睡到半夜里,姜韶颜还是醒了过来。
无他,下雨了。而且雨势还不小,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游船上如击鼓一般叫人难以入睡。当然,似香梨这等倒头就睡的小丫头睡的还是很香。
姜韶颜走下床,顺手替睡在塌上的小丫鬟拉了拉被子,走到船舱边的小窗旁开了窗。
因着外头雨势不小,姜韶颜便只开了一条窗缝,透过窗缝,外头混合着雨水湖水的潮气迎面涌来。
在窗边站了会儿,姜韶颜待要回去,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外头雨点击打游船甲板的声音不小,原本是很难听清楚外头的声音的,可因姜韶颜睡不着开了窗,人又恰巧在窗边。大抵是刚到船上,对方脚步声有些许零乱,夹杂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很快便让姜韶颜捕捉到了那不同寻常的声音。
透过窗缝,她向外望去,只见船舱两侧的甲板上不少人经过,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经过之人的鞋与鞋面上的一段。
黑底厚靴,劲装的黑色长裤,同大雨无光的雨夜几乎融于一体。
这等人不是那等大清早穿了一身夜行衣,万分显眼跑到方家去刺杀烟花周的刺客。
这些人走的极快,除了初时零乱的脚步声之外,很快便调整为井然有序,如雨夜里的魅影一般从甲板中经过,去了后舱。
后舱……姜韶颜忽地心头一震:那不是放那具被打捞出的尸体的地方?
万岛湖里那具尸体出现的莫名其妙,林彦虽是个兼祧的仵作,细节处或许还要等自带的仵作从晏城衙门赶来查验,可至少这尸体是怎么死的还是查得出的。
那尸体在坠湖前就已经死了,死因是窒息,从脖颈处的勒痕看,应当是被人用长条状的绳索或者卷成长条的布勒死的。
那个人死的显然不同寻常。
但更不同寻常的是这些出现在这里的黑衣人。
这条游船只一眼就可以看出主人非比寻常,玉面判官林少卿就在游船上的消息想来也已经传开了。东川王世子虽然风流了些,可不是傻子,游船之上武艺高强的护卫不少,这些人却敢登船,而且明显是练家子,可见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死的不寻常的尸体以及不是寻常人意图破坏或者带走尸体的黑衣人。
怎么办?姜韶颜心中一记咯噔,忽地记起临睡前季崇言特意交待了一句“若是夜间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就在隔壁”,心中的不安蓦地一松。
虽然季崇言说这话时是看向段斐的,防着的也是段斐,可这个时候,那些人显然更要防。
季崇言本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身旁的的卢和另一个不认识的护卫似乎也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