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嘴上便容易出事,烟花周说罢连忙闭了嘴:多说多措,嘴皮子功夫不利索还是少说的好。
说话的工夫,已经有衙役去后衙吴有才的桌子上拿大周律法了。
接过大周律法,文吏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道:“行吧,闹事半月的小罪,一人一千两抵半个月。”
就知道没钱不能办事的,烟花周闻言忙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道:“让方二小姐出来吧!”
这次可不比先前“大不敬”的罪,赶紧用钱把那姑奶奶赎出来的好。毕竟对于方家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从来不是什么大事。
姜老夫人见状也一脸肉痛的掏了钱,脸色十分难看:今儿闹了这么一出,又累又饿又痛的,半点好处没捞到就算了,倒是肥了这宝陵城的县衙和文馆,真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宝陵城果然邪门的很!
文吏也是爽快,收钱入库之后,便让人下去把人带回来了。
前脚才带走后脚又要带回来了,段斐看的兴致十足:这茶馆说书先生都要看的热闹果然有意思的紧。
衙门走一个来回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可半个时辰之后,方知慧才一个人出现在了堂上。
看了看方知慧的前后左右,皆空无一人,姜老夫人顿时急了:“我家老二老三呢?”
去带人的官差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妙:“他二人在狱中打架闹事,这才特来禀报大人看看这两位姜家老爷如今是放还是不放?”
堂下嘈杂声顿起,百姓惊愕不已:不是吧,这姜家两个老爷才带下去,这才过去多久就又闹事了?
还没放下手里那本《大周律法》的文吏听的也是目瞪口呆:见过胆肥作死的,这么胆肥把自己往死里整的还是头一次看到。
翻了下手里的《大周律法》文吏道:“狱中闹事,罪责翻倍!”方才姜老夫人花钱给两个姜老爷一人买了半个月的罪,不过因着两个姜老爷狱中闹事翻倍成一个月了,如此的话……
“方二小姐当堂释放,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再关半个月!”文吏的算学学的还不错,这么简单的算学问题当然不会出错了。
得!兜兜转转闹了一圈,方二小姐倒是出来了,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还得关半个月。
虽然怎么简单的算学问题三岁孩童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姜老夫人还是有种莫名的那两千两白花了的感觉,本来就是关半个月,她花了两千两,老二和老三还是得关半个月?
姜老夫人只觉得有些不大对经,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不得已,只得眯着一双吊捎三角眼警惕的看向堂上那个文吏:“你们该不会合起伙来整我们吧!”
这话说的,他是那种人吗?文吏敲了一下惊堂木,道:“姜老夫人当我们宝陵县衙是什么乱七八糟不规矩的地方吗?我们是讲道理的,不会闲着没事去闹事碰瓷什么的。”说罢,他扬了扬手里那本《大周律法》,问那去而复返的官差道,“两个姜家老爷怎么闹事了?”
“他们在狱中打架斗殴,”官差说着特意看了眼堂上的姜二夫人,被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的姜二夫人蓦地心中一跳,下一刻就听官差的声音响了起来,“狱中旧犯长安人氏姜辉还在打斗中伤了手。”
辉儿!姜二夫人听的呼吸一滞,愤怒的瞪向姜老夫人,脱口而出:“老虔婆!你儿子居然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退堂
爱子心切,原本就对姜老夫人起了防备的姜二夫人此时彻底将什么身份长辈之说抛到了脑后,脱口而出那句“拼了”之后就张牙舞爪的朝姜老夫人冲了上去。
不过此时到底是在宝陵县衙的大堂之上,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不规矩的地方,是讲道理的,眼见姜二夫人已经快冲到姜老夫人身边了,回过神来的文吏忙惊呼道:“拦住她!”
反应过来的官差一拥而上,很快就制住了冲上去张牙舞爪的姜二夫人,只是即便没有让姜二夫人碰到姜老夫人,姜老夫人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众人看着瞬间从门板上跳起来,“伤”了一路的姜老夫人似乎不药而愈了。只是腿脚虽然没病,可方才因为担心姜家老爷扭伤的腰此时因着她骤然跳起,扭伤瞬间加剧,因腰伤腿脚不平衡之下再次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方知慧看着眼前这一番动作怔了半晌之后,回过神来,喃喃:“这次可是当真没人碰她,大家都看着呢!”
不错!大家都看着呢!一众百姓看着“伤”了一路的姜老夫人神情复杂:方才那一摔应该挺疼的吧!虽是摔了个屁股蹲,可声音当真不低,想来是真的疼。
可屁股再疼,也没比过腰,姜老夫人惨叫着连忙让李老大夫帮她再看看。
李老大夫看着姜老夫人神情复杂,半晌之后才慢吞吞的走上前在姜老夫人身边蹲下来道:“算上这次,老夫这一次虽然只来了一次,可替你这个病患姜李氏看诊了三次了,得收三次诊钱。”
这话……当然也没有什么毛病。
这么掰掰手指头就能懂的算学问题当然大家都懂。
正在惨叫惊呼的姜老夫人突地声音一收,白着脸,颤着眼皮不敢置信的看向出声的李老大夫:“你……”
虽说这姜老夫人来宝陵统共也没多久,可当真是双脚才在宝陵落了地就跑到他医馆里“认识”了。鉴于这位姜老夫人出色的表现,李老大夫对姜老夫人的印象还算深,也算琢磨出这位姜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想说医者仁心?”李老大夫面无表情的看着姜老夫人发出了一声嗤笑,“我是开医馆的,不是开善堂的。更何况姜老夫人你不会连这点面诊费都出不起的。”
李老大夫说话间还特意瞥了眼姜老夫人头上插了七八支钗子跟个首饰台一般的脑袋。
这老夫人可是不缺钱的,没看她方才捞她那两个混蛋儿子时眼睛眨也不眨便给了两千两吗?
居然还有人当堂问她要诊费的?姜老夫人转眼看向文吏,文吏摸着《大周律法》毫不客气的回看她,道:“李老大夫没有说错,不能上了衙门就不收诊钱啊!”
他们宝陵县衙大堂最是公正了,没看到方才方二小姐也是交了钱才出来的吗?
姜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这自打进了宝陵就没一件顺心事,还当真是奇了怪了!
那厢被官差抓住动弹不得的姜二夫人已经嚷了起来:“放开我,我要去看辉儿,这老虔婆的儿子怎么打到我儿子的?”
姜老夫人的儿子怎么打到姜二夫人的儿子的?这倒是一个问题,不止姜二夫人想知道,旁人也想知道。
带方知慧回来的官差说道:“犯人长安人氏姜宇、姜原因所犯并非大罪是以并非入重狱,管理大牢的狱卒便将犯人姜宇、姜原一同并入了关押旧犯姜辉的大牢之中……”
话还未说完,那厢被抓着不能动弹的姜二夫人便嚷了起来:“凭什么把那两个王八蛋跟我家辉儿关在一起,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堂下看的兴头正浓的段斐便连连点头:是啊!这堂上堂下的人虽然所作所为没有一样看起来是故意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堂上几个姜家的就跟个倒霉蛋一般做什么都不顺。
被质问的官差闻言掀了掀眼皮,看了姜二夫人一眼,道:“你当我们宝陵县衙大牢拨的银钱很多吗?好端端的浪费一间大牢做什么?不要打扫铺床什么的吗?正巧旧犯姜辉也同今日关进去的长安人氏姜宇、姜原有些缘分,那大牢住三个也不算挤,安排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姜二夫人被这话堵得顿时一噎,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那官差不等她开口便继续说了下去:“他们三个若是去的客栈自然随他们挑,可他们去的是大牢,也不是普通百姓,是犯了罪的犯人。虽然犯的不算大罪,可恶无大小,犯人就是犯人,进大牢是为了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我们一没有折磨犯人,二没有不给犯人饭吃,将人安排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一席话既引经据典又叫人听得懂,什么“恶无大小”之类的,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堂下的百姓闻言纷纷叫好。
段斐也跟着百姓抚掌叫好,只是看着那说出了方才一番叫人浑身一震的话的官差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