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事出紧急,来不及顾及男女之别,冒犯姜四小姐了。”前一刻以一敌多,杀了一大半道士的世子爷将女孩子放在地上,后退了一步,举手投足颇具君子风度,温和有礼。
玉清摸着脖子,只觉得脖子上痛的更厉害了。
好个眼睛一眨不眨就能解决这么多道士,嫌他烦就一记手刀劈晕了他的谦谦君子!真的好生温和呢!
姜四小姐是女的,他是男的啊,抱他不用顾及什么男女之别的,世子爷怎么不抱他?
女孩子摇了摇头,没有在意这个,只是转身同季崇言一同看向身后被火药炸开的瑞元观。
这么大的火力之下,什么活物都能被炸飞了,着实不必担心……
一阵窸窣声就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的玉清看到一截几乎同人粗细差不多的“斑驳”树杆飞快的从他脚面上滑了过去,还来不及尖叫,便看到那“斑驳”树杆猛地冲入尘沙之中,下一刻便自尘沙尽头卷着一道人影飞快地闪入了山树丛中,旋即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来得如此迅速,不过转眼,人便被蛇卷走不见了踪影。
“那是……”玉清下意识的喃喃,被卷走的只能看清楚是个男人,至于是哪个……火药之下都炸成那样了,哪还看得清楚?
“王卢。”女孩子目送着蛇影离去的方向眯了眯眼,神情平静:“他还有气。”
能躲过这样漫天火药自是不易,只是……被大蛇卷走,尤其是那条同他有仇的大蛇卷走,想也知道这有气也快没气了。
果然是记仇的很,这下,它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被溅起的尘沙呛的咳了两声,朝伸手替她顺了顺气的季崇言笑了笑,女孩子才看向那被火药吞噬的瑞元观,忽地幽幽道:“我埋炸药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土中埋了空壳做了标记。”
所以,有人曾经也做过同她一样的事。
那空壳年岁已然久远,上头满是尘土……想到那个行将朽木的老观主口中的“有趣人”,做过这件事的是哪个已然显而易见了。
这还真是……巧啊!女孩子抿唇莞尔,总觉得此时隔着滚滚尘沙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那道立在观前负手而望的人影。
季崇言抬手将怀里一支讯号烟花点燃,烟花升至半空炸开,照亮了整个九龙岭的夜空。
在山下焦急等候的林彦看着那朵在夜空炸开的烟花,双目顿时一亮。
“走,上山!”
瑞元观那里应当是得手了。
玉清摸着脖子上的於伤看着靠在山树树杆上同季崇言闲聊的女孩子,顿了顿,忍不住出声问道:“姜四小姐,这瑞元观的秘密你怎的知道的那么详尽的?”
他虽然不是官兵,也没有想要摸清楚秘密的想法,可到底比他们同瑞元观接触的要久的多了,可他都未发现这些前朝密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财宝,”女孩子看了他一眼,倒是认真解释了起来,“各观的财宝都随着机关被送到了瑞元观。”
“所以很显然,瑞元观做的事定然需要很多钱财支持!”
“眼下大靖已经亡了,就算大靖没亡,要将这里的孩子带回皇宫之中立为储君也要躲过无数人的耳目,甚至极有可能摊上污名。文帝为了所谓的大业牺牲了那么多,自然是要考虑这种可能的。盛世的大靖当然不缺钱财,那些钱财又是宫中之物,若是带出一样两样可能是宫人或者下头的人私自做的。可要带出那么多,文帝这个皇城的主人不知道怎么可能?”
女孩子摇了摇头,看了眼废墟之下的瑞元观,开口道:“眼下,所有的财宝都在下头。”
原来如此!玉清点了点头,却突地脑袋一沉,眼前一黑,旋即昏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人对玉清劈手刀,季崇言看向女孩子。
“是我。”女孩子瞥了眼昏过去的玉清,站直了身子,忽地向他郑重的施了一礼,道:“世子,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请世子爷恩准!”
第四百零七章 下山
不情之请吗?季崇言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思绪,只是这垂眸也不过一瞬而已,再抬眼,他看向女孩子,女孩子眼里满是倦意,身影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却仍坚持站着,问他要一个不情之请。
季崇言道了一声“好”。
横亘九龙岭上多年的群观就在今日消失了。
林彦带着人赶到瑞元观时只看到了宛如被削平了一般的瑞元观,所见之下到处一片狼藉。季崇言则靠在观外的树丛间,将靠在一旁闭着眼昏睡过去的女孩子抱了起来,眼神落在女孩子的身上,温柔而平静,口中却道:“观下留有前朝财宝,找人挖出来带走。”
这自是不消他说,林彦点头。不过他到底没有如季崇言这般眼里只这么一个女孩子,没有遗漏一旁趴在地上,脸朝地的玉清,林彦蹙了下眉:这小道士怎么回事?晕过去便晕过去了,还脸先着地岂不是要脸上挂彩了?
“他晕过去了,之后把这九龙岭上剩余的道士都带走审问,无罪者稍后释放,知情者不能放过。”季崇言又道。
谋逆大罪,自是如此。
“如此……剩下的便交给你了,我先带姜四小姐下山!”季崇言朝林彦点了点头,抱着女孩子向山下走去。
收尾这件事难倒是不难,只是麻烦是真的麻烦,林彦叹了口气,回身看向身后的官兵,道:“随我来吧!”
最危险的事姜四小姐和崇言已经做了,那他还有什么可推脱的?
等了几日,总算等回了小姐,那条这几日看了也不知多少遍的山路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最先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双黑色的鹿皮长靴,那是男子才有的装束。
去时两个人,回来只有一个?
正在啃酥糕的香梨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扔了手里的酥糕,惊呼了一声“小姐”迈开腿便向山道上狂奔而去!
“小姐!”
“我们小姐呢?”
这个时候哪还记得鹿皮长靴的主人是什么世子爷,长的好又如何?权势尊贵又如何?她家小姐呢?
香梨边跑脸上眼泪鼻涕涌了出来,看起来狼狈滑稽又可怜。
她大声尖叫了起来:“怎么只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