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姑娘多半出身非富即贵,凶手有那么大的胆量掳走这么多姑娘,想也不是一般的凶徒,林家小子,能查还是帮着查查吧!”安国公说道。
“国公爷便是不说,我也会查的。”林彦扶了扶头上的官帽,看着面前并排死去的女子,这些女子死去的时辰并不长,不过一日的工夫,所以算算时日,应当就是昨日安国公听到呼救声的前后死去的。
只是这一点,他并未对国公爷提及。国公爷侠义心肠,若是知晓自己听到呼救声之时,一洞之隔内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屠杀,怕是会后悔痛苦不迭。
“也不知哪个凶徒这般狠毒,竟掳来这么多姑娘就这么杀了。”安国公蹲在地上唏嘘,“应当不是寻常的拐子。”
寻常的拐子自也不会专程盯着富贵人家的姑娘拐,一则不好下手,二则“欺软怕硬”这个道理在拐子里也是共通的。拐了寻常百姓家的姑娘,寻常百姓除了告官或者自己寻找也无别的办法了。可若是撞上了富贵人家,权贵能寻他对付他的手段多的是,一般拐子也是尽量避着那等富贵人家姑娘的。
安国公能想到的,林彦和季崇言自然也能想到,不止如此,他们想到的还要更多些。
这拐人的岂止不是寻常的拐子?那王家姑娘的失踪虽说确实是她离家出走的缘故。可再怎么离家出走,自幼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王家姑娘失踪时身边也是带着护卫和奴仆的。
王家请的护卫自不是寻常三脚猫工夫的护卫,虽说未必工夫有多好,可对付三五个寻常的拐子应当不成问题。
可最后能从王家护卫手中掳走王家姑娘,那拐子的武艺和能力皆算得上“有本事”了,这般“有本事”做些旁的什么不好?偏要去做拐子?
林彦和季崇言对视了一眼,待得安国公看的唏嘘不忍,走到一边叹气时,林彦走到季崇言身边小声对季崇言道:“崇言,怕是要查查其他这些姑娘的身份了。这不是寻常的卖拐之事。”
季崇言“嗯”了一声,目光落到那些死去的女子身上:“这些姑娘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若是失踪了,家里人报了官的话,一连失踪了这么多富贵人家的姑娘,早被立成大案了。可先时除却王家姑娘的事情之外却从未听所过此事,林彦,这里头怕是另有隐情。”
林彦点了点头。开口唤来人将这些姑娘的模样画下来去查找这些死去女子的身份,待到吩咐完差役以后,才对季崇言道:“崇言,宝陵县衙大牢里的段斐要不要放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段斐与此事干系不大,此时骤然挖出这么多尸体,当不是段斐所为了。
季崇言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道:“先别放了,若是放出来,他生了一双脚会乱走,待到下回找到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林彦:“……也好。”
那段世子的牢坐的委实‘自由’,听闻元日还跑到宝陵街头闲逛来着,还是暂且关着来得好。
“此间事暂且交由你了,我同祖父先回城。”季崇言说着,顿了顿,解释道,“方三小姐还未找到,要小心方家的动向,衙门不可长久无人。”
林彦点头应是。
在窗边看了一下午,从差役进城到差役带人出城再到季崇言、安国公带着人回城让姜韶颜几乎可以肯定安国公发现的洞口定然非同一般。
这个发现待到隔日便得到了证实。
“姜四小姐,那洞里挖出来好些尸体,抓人的凶徒还未找到,世子道让小的过来保护你。”那个名唤绝影的护卫抬手施了一礼,对她道,“您去哪里,绝影自会远远跟着,不会叨扰到姜四小姐的。”
姜韶颜看向他,还不曾说话,绝影便指了指客栈走道距此处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道:“我便住在那间屋子里,姜四小姐要出门唤我一声便是了。”
如此一番好心又知进退,且一早便表明了“不会叨扰她”,着实叫人无法拒绝。
姜韶颜看着他指向的那间屋子:就是江平仄所住屋子隔壁那两间空置了许久的屋子中的一间,还真是挺巧的!
季崇言此番的举动还真是棘手……姜韶颜垂下眼睑,顿了片刻之后,抬眼朝他笑了笑,道:“那替我多谢世子了。”
绝影抬了抬手,转身离开了。
姜韶颜转身关上了屋门:好在方三小姐的事她已经交给了方大小姐,这些时日不出门倒也无妨。
只是没成想,安国公发现的洞里居然关了这么多妙龄的富贵人家小姐,其中就包括了那位失踪的王家姑娘,也不知究竟什么人抓了这些女孩子,抓这些女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查这些事林彦自比她要厉害的多,她费心似乎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江平仄那里因着绝影的现身,她自也不能再同江平仄有所接触了,不过方大小姐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了,不接触江平仄也无妨。
既然如此,那就当好眼下这个专注于采买食材的姜韶颜便好了,她眼下要做的事便是等了。
女孩子这般想着再次翻开了手里自驿站买来的晏城风土人情图册:等到朝廷派人来带走周方,才是她再次动手的时候。
第四百四十章 等不得的亲审
正月十五是大周官员百姓出年节的日子。临近年节的尾巴,长安城里的节日氛围却是愈发的浓了起来,各家铺子门口挂上了元宵节的宫灯、街头小贩们也提前卖起了十五当日才有的元宵,大有趁着年节的尾巴狂欢一番的味道在里头。
长安街头一家临街的小酒馆前早早就摆上了明日才会上的生食元宵。
木头做的推车前头挂着一块木板,漂亮娟秀的字迹写于其上。
芝麻馅、豆沙馅、肉馅。三种皆是随大流的元宵馅料,随处可见,只是自酒馆里出来的酒客却是几乎人手一份的带了些回去。
有好奇经过的路人不由奇道:“这小酒馆的元宵做的特别好吃么?”
“元宵还能做得什么好吃法?”从酒馆里出来半醉的酒客笑着说道,“不过老板娘为人实诚,又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向宫里头的御厨讨教过手艺,做的不比大酒楼差。她家自酿的辣酱才叫好吃,不过早被熟客们订走了,一般人预定不到的。”
路人原本是随意一问,只是没成想听完解释却更糊涂了:“不是卖酒的酒馆么?怎的还有辣酱什么东西的?”
说话间忍不住隔着酒馆大开的窗户看向里头,干净雅致,墙上还挂着也不知什么人画的字画,没有署名。整间酒馆不比寻常那等酒气熏天随处可见醉汉的酒馆,倒皆是些斯文秀气的文人,甜腻的酒香自里头飘了出来,似酒却又似比一般的酒多了些别的味道在里头。
“倒是同茶馆一般。”路人看了片刻酒馆感慨道,“与寻常酒馆不大一样呢!”
半醉的酒客今日心情不错,耐心富余,便拍了拍路人的肩膀,指给他看一位才自厨房里间端着酒盏出来的妙龄女子。
见那女子五官精秀,气质文雅,她端着酒盏施施然行于其中,态度温和却自有一番知礼的距离,其中落座的酒客对她的态度也是颇为客气有礼。
明明是酒馆却偏偏喝出了几分茶馆文人相交的意味在里头,还真是……与他所见的酒馆皆不相同。
“那是酒馆的老板娘。”酒客笑着说道,“这里的酒味道独特却不易醉,女子也喝得,所以几乎没什么人过来耍酒疯。”
路人早被激起了心里头的好奇,看着行于其中不卑不亢的女子,片刻之后,忽地感慨:“这酒馆老板娘就似是大家闺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