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就是喊顺口了么?
上辈子喊了二十多年的‘大皇兄’,这辈子喊两声怎么了?用得着这么计较吗?
司徒阳心中不恁,他认为安桦是故意借题发挥羞辱他。
但他想到自己的处境,这口忍不下的气还是被他吞了下去,梗得他心头发慌。
司徒阳低哑着嗓音道:“是,太子殿下,臣弟记住了。”
安桦不屑的轻哼一声。
司徒阳磨了磨牙,努力忽略掉胸腔间的怒火,他继续道:“太子殿下,臣弟是想寻求太子殿下帮助的。林贵妃待臣弟并不好,三皇兄又几番欺辱臣弟,所以臣弟想求太子殿下……”
“哦,孤知道了。”安桦淡淡的道,“如果就这点小事,那你可以走了。”
司徒阳惊愕的看向他:“太子殿下?”
安桦端起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甘醇的香甜味儿沁入咽喉,他脸上露出微微笑容:“还不滚?林贵妃对你不好,三弟欺负你,关孤什么事?”他哂笑一声,“你当孤是什么友爱弟弟的慈悲人不成?孤就算想日行一善,多想想于民有利的政策不好吗?为什么要帮你?”
司徒阳急了,他都在安桦面前说了林贵妃的坏话,若是现在说服不了安桦帮他,那等安桦把这消息透露给林贵妃,他就完蛋了。
他焦急的道:“大皇……太子殿下,你身为太子固然身份尊贵,可也不能一直单打独斗,总要有个信任的兄弟手足辅佐你,而且你若是帮了我,我愿意唯你马首是瞻,父皇也会认为你友爱兄弟,对你更加满意。你对外也能有个孝悌好名声。”
安桦陷入了沉思。
司徒阳心中生出几分希冀。
安桦沉吟道:“你说的貌似有点道理。”他抬眼看向露出一丝惊喜的司徒阳,忽而一笑,“可是孤信不过你,所以孤不想帮你。”
他站起身来,走到司徒阳面前,围着司徒阳绕了几圈,打量着他:“瞧瞧你,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心眼儿,眼睛里的野心藏都藏不住。还想做孤的左膀右臂?你觉得孤会想放一只随时想取孤代之的白眼狼在身边?”
司徒阳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努力狡辩道:“太子殿下,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了自保,没有其他意思……”
安桦嗤笑一声,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对一旁始终低头不语当木桩子的德齐吩咐道:“把他带出去。”
德齐上前:“遵命。”
他一把抓住司徒阳就往外拖:“五殿下,请。”
司徒阳还想抓紧时间说服安桦,然而他一抬头对上安桦的视线,那仿佛是高高在上掌控凡人命运的仙神在俯视蝼蚁的眼神,猛的击中了他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司徒阳脑海中一片空白,想好的说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一直到被德齐带出来,等候在外面的林嬷嬷上前来询问他刚才的情况,他都没有回过神来,浑浑噩噩的跟着林嬷嬷回到了林贵妃宫中。
待坐在自己的床上,司徒阳才恍惚的回过神,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那样可怕的眼神,绝对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仁厚的太子。
司徒阳回忆起自己重生后见到的太子,之前他没有注意,现在仔细回忆琢磨,却是发现这一世的太子跟他记忆里仁厚宽容的安荣太子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让司徒阳感觉一股刺骨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头顶,无比的恐惧心慌。
倘若太子已经不是原本的太子了,他该怎么办?
司徒阳自己把自己吓坏了,整个人都缩了起来,不敢再蹦跶了,显得格外的乖巧听话。
林贵妃惩罚他加长学规矩的时间,他也只是安静的照做,熊孩子三皇子来欺负他,他也是闷不吭声的。
整个人沉默寡言,存在感变低了起来。
林贵妃见他变老实了,也有些好奇司徒阳被太子召见时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性格变了这么多。
但司徒阳咬死不说,林贵妃也无可奈何。
春去秋来,大半年时间过去了,司徒阳也五岁了。
林贵妃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禀明了皇帝,把司徒阳送去上书房上学了。
这个难得的好消息,让司徒阳沉闷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在上学的头一天晚上,把林贵妃吩咐人给他准备的笔墨纸砚和书本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企图通过预习书本来找回自己前世的知识记忆。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跟个文盲孩子一样,啥也不认识。
但能上学的喜悦还是冲淡了这份失望,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上书房上学。
因为二皇子到司徒阳年龄差距不大,所以都是安排在一起学习的,学习进度由各个太傅先生把控。
至于太子,则是享受单独一对一授课的特殊待遇,不和他们几个皇子一起来上书房上课。
而且太子天生聪颖,早早就完成了学业,如今需要学习的都是被皇帝带在身边上政治课,学习如何当皇帝。这些就是上书房里的先生们教不了也不敢教的东西了。
司徒阳是上书房里年龄最小的皇子,新入学的新生。
太傅看见课堂上多了一个小萝卜头,知道这位就是新入学的五皇子了,他就走过来弯腰温声问道:“五殿下,请问你已经学过多少了?”
一般皇子来上书房读书之前,都会被各自母妃安排提前启蒙。
太傅也是惯例一问,司徒阳脸色涨红,小声羞赧道:“我,我什么也没学过。”
“哈哈哈!”最先笑起来的就是熊孩子三皇子,他指着司徒阳对太傅说道:“他都不认识字,是个傻子!哈哈!”
太傅沉着脸对三皇子道:“三殿下,课堂上不得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