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般。
不看。不听。不问。不理。
她盯了多久,嵇松便立在原地,俯身行礼多久。
终究是她熬不过他,允道:“沐浴。”
嵇松直起身,上前托着她的手臂,扶着她从床前脚踏下来,不吭不响地送她去了浴池,替她解开腰间系带,目光不淫不邪,收了单薄的衣袍便转身离开。
姬淑毓伸手抓住他袖口,转身静静望着他:“五郎。”
嵇松站定身体,垂眸看着被拉扯的袖口:“殿下先沐浴吧,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五郎,你是不是生气了?”
姬淑毓不想松开他袖口,想从他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找到一丁点他还在乎自己的证据。
“殿下多虑了,奴婢并未……”
姬淑毓赤足站在他身前,抬手捂住他的嘴:“你非要如此伤我不可?”
嵇松清凌凌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但不过短短须臾便将视线移开,手中拿着衣袍微微后退半步,欠身行礼朝着外头走去。
“五郎——”
姬淑毓眼眶微红,拔掉头上的步摇扔在地上,凤头簪落地折断,金珠在池边滚落,叮叮咚咚落入浴池内。
嵇松听着身后的声响,脚下只顿了顿,将衣袍搭在仕女屏风旁的衣架上,绕过屏风缓步出了内殿。
殿外的阳光斜入廊下,他规规矩矩地站在紧闭的店门前,指尖紧紧掐着掌心,方才克制住浮上心头的情绪。
不看,不听,不问,不管。
对于姬淑毓闺房中的事情,他必须时刻克制。
这是当时入蚕室净身前,圣上身边的内侍特意前来叮嘱的,他不能逾越半分。
他比长公主虚长几岁,十八岁入宫做内监,因年岁过大,净身时吃了很多苦头,当时险些没有熬过去。
真正成了阉人,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如此守着她。
宫中内监亦有对食,但姬淑毓为圣上盛宠的长公主,又岂可与阉人对食?
嵇松心头漫上一层阴霾,剑眉下乌星般的眸子落在台阶上,殿内撩动的水声,院子里鸟雀鸣叫声,青绿的树叶沙沙摩挲声,在午后交缠不止。
……
姬淑毓披散着头发,缓缓沉入水池内,方觉小腹缓坠酸胀。
萧翊鸿那厮在榻上一向蛮横强硬,物什又生得浑圆粗硬,次次顶在深处,屡次训斥亦是死不悔改,偏偏她又馋萧翊鸿那身正气与淫糜的反差,修长挺拔矫健如鹿的身材,还有比南风馆里更会侍人的手段……
沉入水中许久,她猛然从水底冒出头,睁开眼时看到刚绕过屏风的驸马。
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人,拧着柳叶般的黛眉,站在浴池中,水波刚好没过一半酥胸,高华清雅的面容浮现一抹怒色:“你怎么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