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脉过后,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药方子,安宁看了看,都是一些比较温和的药剂,点点头,让底下人去熬药。
因为大夫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安宁索性让大夫留着,明天再回去。人家一来一回也颇为不便,因此她特地给大夫包了个大红包,算是补偿。
这大夫也不矫情,看完病后,在下人的带领之下,便歇息去了。
照看张素兰自然是轮不到安宁,她随意指了指一个叫做半晴的丫鬟留着照顾张素兰,然后就去休息了。
在两天过后,张素兰的病也就好了大半。
在安宁过来看她的时候,她精神气比一开始要好不少,陪安宁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语后,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安宁看出她似乎有话要同她说,示意其他人先下去。
张素兰的脸色仍然显出几分苍白的脆弱,轻声道:“在我逃出家里的前几天,有位大人来到我家中。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什么官位,但是从我爹对待他恭恭敬敬的态度来看,想来至少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我当时害怕是那通政司副使家中的人,担心自己的未来,所以偷偷去听了一把。那位大人,他责怪我爹没有没有办好他交代的事情。”
安宁隐约察觉到这事同她有关,不然张素兰也就不会特地私下同她说。
“我听了半天,大致听出一些东西,那位大人想要让我爹将我家的财产都送给县君您,日后可以用这作为您勒索的凭证。甚至可以将我那庶兄的事情,弄成是县君您为了霸占我家财产,所以才设计的。所以若是我爹要将财产送您,县君你可千万别中计。”
安宁冷笑一声,“好几天之前,你爹的确是有这个意思,被我拒绝了。”
古代这种房契地契过户,都得过去衙门那边双方重新签房契和地契,缴纳一些纳契税,还得撕下房契的存根部分,放在衙门中作为备案。所以安宁根本不担心这张家私下将名字改成她的,没她本人一起过去签订新的合同,根本就不算数。
敢情这件事设计的还是她。若是她当初真的贪心收下的话,恐怕这几天张家就要去告她,说她为了霸占张家财产,设计张世成打死人。对方既然敢如此设计,想必一些所谓的证据也已经找全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在背后这样设计她的。
她冷着一张俏脸,身上散发着寒意。
她看着张素兰,问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张素兰摇摇头,“我爹称呼他为杨大人。”
杨这个姓氏太过普通,安宁根本没处找起。
张素兰继续道:“若是我见了他本人,肯定可以认出。他年约五十,皮肤有些黑,身材偏瘦,说话带着京腔,应该是京城本地人。”
安宁也只能让底下人去打探一番,看能不能找出幕后之人。她向张素兰道谢:“多谢你提醒我这些。”
张素兰只是摇摇头,“我还没有谢姑娘你收留我,又为我请大夫看病呢。”她从家里出来,虽然带了一些银票,但是因为躲着她父亲的缘故,哪里敢大摇大摆出现去看大夫。
张老爷这些年的作为已经一点一点地磨掉了张素兰对他仅有的亲情,这最后一丝亲情在张老爷打算卖了她后就没有了。特别是她娘被逼死后,张素兰更是恨上了张家全部的人。因为要隐瞒这件事的缘故,她娘死亡的消息还被隐瞒着,没法好好下葬。
从小到大也是如此,无论她再出色,再孝顺,也比不过她那庶兄。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的同时,张素兰心中也涌现出一股仇恨的情绪。她牙齿将下唇咬出了血,血腥味涌了进去,她却丝毫不觉,只是恳求道:“周姑娘,小女能否摆脱您帮我给我舅舅家传消息?至少要让我娘入土为安。”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安宁点头应了下来,“你等下写好信件给我,顺便告诉我你舅舅家的地址,我让底下人送过去。”
张素兰唇角勾了勾,拿出手绢擦掉眼泪。她舅舅同她娘感情交好,若是舅舅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安宁很快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张素兰一边写一边掉眼泪,信纸都糊了好几次,最后强撑着写好了一封信,拢进信封袋中,又告诉送信人她家舅舅的地址。
幸好她舅舅家距离大山村不算特别远,过去也就是一天的车程。
与此同时,安宁也安排人去调查幕后之人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估计没法马上得到消息。她也不担心,在她有了防范的情况下,那些人想要对她出手也是不容易。她再次感激起自己之前能够保持住本心,不被那张家的财产所诱惑,不然现在就中了别人的算计。
安宁在庄子上呆了差不多半个月,在这期间,同蹑影的感情也越来越好,骑术也是一日千里。
在三月二十八的时候,她直接选择回家。
她呆庄子这段时间,周李氏也时常打发人给她送东西,见了安宁后,难得没好脸色,“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这没良心的死丫头,都玩得忘记他们这群亲人了。
安宁连忙蹭过去撒娇,“娘,我可想你们了。”
“哼,嘴里说想,也没见你表示出来。”自己疼爱的女儿软语撒娇,周李氏脸虽然还绷着,但心已经松动了几分。
安宁最是了解她,甜言蜜语不要命地往外丢,“胡说,你看我想你们想得都瘦了,手腕都细了一圈。”说罢,还展示了一下她的手腕。
周李氏果然心疼地摸着闺女的小脸,“你在外头也不知道给自己弄些好吃的吗?”眼光一扫,桂圆她们没好好照顾她闺女吗?
安宁咳嗽一声,说道:“大概是因为天天骑马的缘故吧,加上还时常在外头散步。”她这段时间运动量的确有点大,吃的和过去又差不多,加上又是长个的年纪,腰上的肉都减少了一些。
安宁倒是觉得这样刚刚好,加上她肤质又好,天生晒不黑,在外头跑了半个月的马,也不见皮肤变黑,因此十分的满意。
周李氏只觉得女儿瘦了,心疼得要命,连声吩咐厨房那那养了好几天的野鸡拿下去炖汤,再放上人参,好好给女儿补补身体。
安宁听她在那边念叨着最近要给她吃的东西,不觉头大如牛,连忙摸着贝贝的苹果脸,问道:“贝贝想姑姑没?”
“想!想死了!”脆生生的话语让安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贝贝大声说道:“姑姑一直都不回来,我都没法和静静玩了。”
安宁嘴角抽了抽,敢情贝贝是嫌弃少了静静这个她最喜欢的玩伴啊,这个小没良心的!
她哼了一声,“姑姑本来给贝贝编了一个特别好看的花圈,现在决定不送给贝贝了,自己留着戴。”
周李氏在旁边听得不住笑,“你这个孩子,都多大了,还和三岁的小孩子计较。”
周慧也忍俊不禁的样子。
贝贝急了,连忙抱住安宁的大腿,“姑姑,我可想你了!特别特别地想!想得饭都吃不下了。”
安宁嗅了嗅,闻到了她口中的枣泥山药糕味道——这枣泥山药糕一直都是贝贝最爱吃的点心,她伸手点了点贝贝的头,“什么吃不下,你是点心吃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