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甲点点头。
安宁站起身,冲柳碧彤歉意地笑了笑,说道:“表哥有事,我先过去了,今天的点心很美味,谢谢你的招待。”
柳碧彤还得强撑着架子,当知心姐姐,“没事,你快过去吧。”
安宁同她寒暄了几句,身姿摇曳地离开了,顺便拎走了身后一大串的小尾巴。
柳碧彤眯眼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又看着认认真真吃点心的霜儿,不由将心中的火气发泄在霜儿身上,“一盘小小的糕点就收买了你吗?你眼皮子怎么变得这样浅?”
南儿在旁边咳嗽提示着:“姑娘,慎言。”
霜儿察觉到自家小姐身上散发的浓浓恶意,有些害怕地放下了糕点。
柳碧彤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回房间吧。”
南儿说得对,她在这蔚府中一步都不能多走,一句话都不能多说,哪里能够在这外面随意发火。
只是心中的不甘就像是海水中的海藻一样将她的心紧紧缠绕着。
凭什么!明明都是表妹,她来了这么多天,都不被允许进入书房,周安宁随便来一趟,就被请了过去,她甚至有些后悔今日邀请周安宁过来。柳碧彤不知道的是,即使她没邀请,蔚邵卿迟早也会将安宁给请过来的,到时候他恐怕会更加吐血了。
……
蔚邵卿的书房仍然是八百年都不变的摆设,黄梨木桌子,案上磊着各类书籍法帖,几方的宝砚、各色碧彤。墙壁上挂着一幅的游船图,左右则是一副的字帖。不远处的美化朱漆小几上放着一个黄花底蓝边牧童横笛的青花托盘,托盘里则是时兴的水果,例如大枣、草莓、橙子。
蔚邵卿正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足以摆着当艺术品的手指正掰着一颗橙子,动作不紧不缓,像是蕴含着某种韵律一样。
听到她进屋的脚步声,将书房门轻轻阖上的声响,蔚邵卿顿了顿,示意她坐下。
安宁在竹椅上坐下,托腮看着蔚邵卿掰橙子。等掰好一颗后,蔚邵卿将橙子放在她面前,橙色的果肉一看就味浓香甜。在这时代,不喜欢用熏香的人还会使用用橙子熏屋子。
安宁拿了一瓣下来,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嘴里都是酸甜的滋味。比起橙子,安宁更喜欢草莓,只是吃了一瓣后就放下。
蔚邵卿纤细白皙的手指也夹起一块,即使吃橙这种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都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
安宁等他吃完一个后,才开口道:“表哥找我有什么事?”
“你前几日,替一个戏子赎了身?”安宁当初既然将玉容和蔚海也带上,就没想过隐瞒蔚邵卿这件事,她点点头。说实在话,蔚邵卿现在找她谈这事已经比她想象中要晚不少,想来是因为他近几日忙碌的缘故。
“见了后感觉如何?”
安宁笑意盈盈看着她,眼中盛满了闪烁星光,“自然是不及某人。”
蔚邵卿猛不防被安宁给小小调戏了一把,失去了一贯的淡定从容,呆了几秒后,摇头失笑,“你啊。”
简单的两个字中宠溺之意浮然而现。
安宁声音依旧清清脆脆的,“有了正品,谁还会去看赝品?”
“表哥呢?在知道有人对你如此一往情深,即使得不到你人,也想要得到代替品,不知道表哥是否会为这样的深情厚谊动容?”
“习惯了。”这三个字说得习以为常,没有自得,没有鄙夷,只是再自然不过的陈述。
安宁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这翩翩如玉的贵公子,只觉得牙根隐隐生疼:这种理所当然的自信好欠揍啊。
蔚邵卿冲她淡淡一笑。
安宁轻哼了一声,“那也习惯了表妹送来的吃食?”
她口中的表妹显然指的是柳碧彤。
“不及某人。”这是把安宁前头的话反过来用,表示柳碧彤所做的比不上安宁。
安宁心中涌起了淡淡的甜蜜,她耳垂微红,脸上却仍然是认认真真的神态,“你找我过来,不会就为了表扬我的厨艺吧?”
“自然不是。”蔚邵卿像是剥橙子剥上瘾一样,又拿了一个橙子放在手心,边剥边说道:“四月一号是每年的春搜,你是否想要参加?”
大周每一年都有四季田猎,春搜、夏苗、秋狝和冬狩,在大周其中以春搜规模最为盛大,作为一年一度的盛典来隆重举办。说到底其实就是打猎。
安宁对于这种盛大的狩猎活动很感兴趣,只是每一年她都不会特地在春天千里迢迢来京城,所以即使有这个资格参加也没有来过。
她点点头,笑逐颜开,“要,当然得要!”
蔚邵卿见她喜不胜言的模样,眸光微微转暖,“好,我等下吩咐人给你做一套新的骑士服。嗯,还有到时候所骑的马匹,你也得好好选一匹,趁这段时间同那马磨合一下。”
安宁不住地点头,然后皱起了鼻子,“我不太擅长挑选。”
蔚邵卿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陪你选一匹。你还记得怎么骑马吧?”
安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能说她已经好久没骑马了吗?
这不能怪她啊,她平时出行都是坐马车的,也没有什么骑马的机会。
“看来是不记得了。”蔚邵卿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回想起了以前教导她骑马的日子。那时候的她年纪尚小,骨子里的倔强却不曾变过。
安宁被他笑得脸有点红,抿了抿嘴,不去看他,“那就走吧。”
两人一起走到后院的马厩。一排过去,至少有十多匹的骏马等着他们挑选。每一劈匹皆精神抖擞、彪悍矫健。
蔚邵卿直接问照料骏马的下人,“这些马中有性格温顺的吗?”
那下人连连点头,指着右边第二只枣红马说道:“这是一匹小母马,最是温顺,姑娘可以试试。”
蔚邵卿在相马上很有一套,说道:“欲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果真不错。”
说罢,让那人将这匹马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