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了一下两个二等宫女,两人期期艾艾说道:“公主去田地里了。”
安宁一听这话,便猜到天晴现在心情肯定是不爽到了极点,才会跑田地,或许在她眼中,很多人还没有那些苗顺眼吧。
她让其中一个丫鬟看一下菜,直接带着玉容和两个宫女两个护卫,出发前往凌天晴在这附近开的一块试验田,左右不过是几步路而已。
她刚走出大门,天晴他们却已经回来了,她现在的心情似乎已经好了不少,还对安宁笑了笑。
安宁放下了心中一大块石头,笑道:“劳作了一会儿,饿了吧,我恰好做了不少吃的,本来打算和玉容自己吃的,现在倒便宜你们了。”一看天晴裙摆的泥土和手上的灰,便知道她刚刚肯定是下地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发泄过后心情好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对安宁的手艺十分有信心,凌天晴点头应了下来,还转头对白雪和百灵说道:“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安宁在做的时候,本来就是做了她们一群人的分量,自然没什么问题。
天晴洗过手和脸以后,坐了下来,看到那一桌的菜,眼中涌现出温暖的光芒,她一看就猜到了这恐怕是好友的心意。是啊,外人的言论与她何关,她何必要因为别人而让自己不痛快,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安宁很欣慰地看见天晴不用她安慰就已经想通了,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天晴一边吃还一边点评,安宁今天所做的每一道菜都十分符合她的口味,让她赞不绝口,还笑道:“我明天都舍不得放你回去了。”
安宁偏过头看她,“你也可以出宫去我家找我,你若是过来,我肯定会亲自为你洗手作羹汤的。”
天晴抚掌笑道:“这可是蔚邵卿和季延一都没有的待遇,看来还是我的面子大。”
安宁道:“那必须的。”她停了一下,说道:“不过你下回还是别晚上去田里。”
天晴凉凉道:“反正我性格古怪,晚上下田也没什么,再添这么一桩事也没什么。”
安宁斜了她一眼,“晚上黑灯黑火的,万一不小心又被蛇给咬了怎么办?你当每只蛇都和小青一样温顺啊?”
天晴之前养的这小青脾气那叫一个好,谁去逗都不会张嘴咬人,这月华宫里即使是最怕蛇的人,面对着小青也害怕不起来。而且小青还有点蠢,常常不小心把自己的尾巴给打结,最后还得其他的宫女忍着笑意给他解开来。
天晴之前不过是因为胸口堵着一口气,才会直接去最容易让她安心下来的地方。现在冷静下来以后,自然也知道不妥之处。
她将最后一个焦糖布丁抢了过来,一脸幸福地吃完以后才说道:“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天晴的宫里爆发出一声的尖叫——只因为她发现她的腰围粗了至少一尺,穿不下她最喜欢的那件裙子了。这些天每道甜美的食物如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中来回晃悠。她十分痛苦地发现,这些美食正是她腰围加粗的罪魁祸首。
在某种意义上来看,安宁之前的谋划也算是成功了。至少天晴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什么流言——在皇后娘娘狠狠惩戒一些说闲话的宫女后,关于天晴的流言暂时销声匿迹了,现在最重要的反而是她得在今年寿宴之前,成功将腰围减下来,顺顺利利套进她那那套公主服。
……
安宁在离开皇宫之前,又将去拜见了一回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还收到了一些赏赐,太后娘娘表示,下回进宫的话,可以将卫先生也带上,她许久没见卫先生了。
安宁自然是应了下来。
在出宫回家之前,她想起天晴的吩咐,回到家后,便下了帖子给平津侯的幺女,看对方什么时候有空她再过去拜访。
平津侯的幺女杨一茹很快就下帖子回道三天后可以,还很热情地让人送来了好几样的礼物。安宁有些莫名其妙,她同这杨一茹不熟吧,最多就是以前在梦芙的那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对方送的礼物有不少都是小女生容易喜欢的东西,其中还有一本书画大家的真迹,一看就是打听安宁的喜好,所以投其所好。
安宁忍不住同玉容说道:“这杨一茹打得是什么主意?京城中谁不知道我同天晴关系好,难不成他们家打算通过我重新给天晴赔罪吗?”
玉容对于京城里众多的姑娘可谓是了若指掌,说道:“我听说这杨一茹也是天真浪漫之人,以她的城府,肯定想不到这些,估计还是她家里人的教导吧。那杨夫人虽然家世不显,但她父亲以前曾经救过上一代的老侯爷,所以两家便指腹为婚。杨夫人小时候父母早逝,便住在侯府中,同平津侯也算是青梅竹马,所以感情甚笃。”
安宁大概明白了。她原本上来只打算带几色的针线作为礼物,但对方送来了珍贵的字帖,她若是还礼轻了,恐怕面子上也不好看。她想了想,又增添了两瓶的葡萄酒,两瓶的玫瑰清露,反正今年她所做的玫瑰清露不少,时常被她拿来送人。
桂圆问道:“姑娘,前些天你在宫里的时候,我们做了好些木樨清露,要不要也添上?”
安宁想了想,这木樨清露平时也是作为贡品的,若是家里做的数量不多也就算了。好几箱的木樨清露直接放在装着冰块的地窖之中,在这种相当于电冰箱的环境里储存这些东西,可以大大的延长保质期,所以桂圆他们这回一口气做了一堆。
安宁点点头,打算到时候送十瓶给天晴,又添了两瓶作为礼物。
等准备好礼物后,玉秀也登门请她过去。
安宁猜测大概是蔚邵卿那画已经完成,所以才让她过去提诗吧。在这两天内,她早就已经想了好几首的边塞诗,等到时候看了以后,觉得哪首合适就提哪首。
坐上马车,进入蔚府,安宁轻车熟路地走去书房,蔚邵卿早就等在那里。听到她开门的动静,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
安宁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到他身旁,视线落在桌上那幅摊开的画。
城池下,处处狼烟,不远处大漠茫茫,一种雄浑苍凉的氛围便出来了。将军身跨战马,手持半卷染血的红旗,肃杀之意迎面扑来。
安宁默默欣赏着这副佳作,扭头道:“以往都是我替表哥磨墨,今日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指使表哥一回?”
“固所愿也。”蔚邵卿十分怡然地拿出一块上好的墨锭,添上适量的水,缓缓磨开来,黑色一点一点地氤氲开来,化作一朵朵的墨花。
安宁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看着蔚邵卿磨墨,其姿态优雅不减,磨墨的时候,偶尔抬头送来一个含着笑意的眼神。
淡淡的墨香在鼻间缓缓萦绕着,安宁忽的嘴角勾起,言笑晏晏:“难怪不少人都喜欢红袖添香呢,果然有趣。”
被这么一个绝世美男服务,那种愉快的心情实在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蔚邵卿的嗓音压低了几分,比起平时的清冷,多了一些少见的诱惑,眸光隐隐有暗光若隐若现,“若是表妹诗做得不好,白白费了我这块好墨,那我可是会惩罚你的。”
他口上说着惩罚,偏偏又不肯说如何惩罚,加上略带喑哑而显得磁性的声音,越发让人浮想联翩。
安宁压下脑海中一些不太好的联想,努力端着严肃的神情,说道:“自然不会辜负表哥的期待。”她顿了顿,目光与他相对,“没想到表哥同延一关系如此交好,为了他竟然愿意惩罚一贯疼爱的表妹,真是让我伤心不已。”
她蹙起眉头,做出了伤心的神色。
蔚邵卿反而揪住了另一个话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喊他延一的?”
安宁被噎了一下,“刚刚吧……”
蔚邵卿似笑非笑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看来在皇宫的时候,你们两个之间关系突飞猛进啊。”
因为在书房,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在,安宁乖乖将那些事交代了出来,当然鞋子掉了,最后反而是季延一给她捡鞋子这种黑历史必须要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