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李氏冷笑道:“这崔新月的大哥已经娶了一个拐卖而来的媳妇,那媳妇才二十岁,就操劳得像三十岁的人。崔新月的母亲和两位姐姐也是整日劳作,手上的茧子不知道多少。崔新月的娘都有一个媳妇了,却还是不能上桌吃饭,还得伺候崔新月这个女儿。崔家这样对待媳妇,有哪家敢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中。”
单单听周李氏描述,安宁心中便腾起了火苗,这简直就是一家直男癌啊。崔新月之所以能够过着不同姐姐母亲的生活,也是因为她的脸的缘故。崔家想要将她卖出一个好价格,哪里能让她手上长茧子。
她皱眉道:“崔新月就任由她娘伺候她?”
周李氏从鼻子中哼了哼,“享福的人是她,她当然无所谓了。我看崔家打上金宝的主意,有一部分便是因为崔家第二个儿子没人肯嫁过去,估计想要沾金宝的光给他们找个任劳任怨的好媳妇呢。”
安宁叹了口气,从这点来看,崔新月的人品也的确很有问题,一个心安理得能接受自己的亲娘伺候的人,能指望她有良心吗?
周李氏眼中是满满的怒火,“我过几天便去一趟胡家,同胡老夫人说说她这好儿媳。”她着重在“好”字上加了重音。
安宁说道:“同他们说一下也好,省的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至于崔新月,哪里凉快哪里去,反正他们家是不可能让他们进门的。
……
周李氏的行动力十足,在第二天便直接上胡家做客去了。
回来后,一脸的神采飞扬,还拉着安宁说这件事,“我去胡家后,果然看到了崔新月这姑娘还在。那胡崔氏还在我面前,夸她这侄女有多好,多能干呢,多孝顺呢。以为我傻呢。我就直接说了一句话,既然这么孝顺的话,怎么好意思让自己的娘伺候她吃饭。”
“那崔新月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她既然敢做出来,就别怪别人点出来。我也在他们面前说了,金宝日后的媳妇要在京城里找,至少见过些世面。胡崔氏所做的那些,我也没隐瞒胡老夫人。”
“你等着吧,胡家没几天后就要上门来道歉了。”
安宁连忙给讲得兴高采烈的周李氏倒了一杯温水,润润喉咙。
正如同周李氏所说的那样,在二月二十的时候,胡家果然登门了,上门的是胡老夫人和胡崔氏。
胡崔氏亲自向周李氏赔罪,表示他们崔家小门小户的,不敢攀附周家。
周李氏只同胡老夫人说话,基本全程没搭理胡崔氏。
安宁因为让苏大调查的缘故,所以多少知道一些内情。胡老夫人在她娘离开后,便下令将崔新月送回去,并且不让她再上门。
胡老夫人的脾气算得上和蔼,但这回也被胡崔氏的行为给气了个倒仰。
更是直接表示,倘若胡崔氏还想将侄女接来,那么他们胡家也供不起她这样自作主张的媳妇。
胡老夫人十分清楚,金宝是她的亲外孙,无论将来娶了谁,关系都不会因此更亲近,也不会因此更疏远。媳妇虽然口口声声是为了将两家人同金宝绑在一起,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崔家。
她见到崔新月,深知她性子,哪里愿意委屈自己的外孙子。
正因为胡崔氏差点就要被休回了娘家,所以才有了登门赔罪这一出。
周李氏不会将火气发在胡老夫人身上,但是也别想她对胡崔氏笑脸以对。
胡老夫人同周李氏说了许多话后,看周李氏没有因此对胡家产生芥蒂,才放下了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至于周李氏对胡崔氏爱理不理,这根本就没什么。若不是胡崔氏是她媳妇,她也不想搭理这么一个蠢货。
周金宝在知道这件事圆满解决后,心情看上去也好转了不少。
周李氏更是让人给他做了两套新衣服作为安慰。
……
南河村。
崔新月在屋内嘤嘤哭诉,手紧紧地抓着床上的被单,“我没脸见人了。”
崔新月的母亲崔氏一脸担忧地看着新月,“新月啊,你是怎么了?你姑姑怎么突然把你给送回来了,还说再也不让你登门?”
崔新月用手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她,“还不是你害的!”
她想起周李氏讽刺的笑容,厌恶的眼神,觉得当时的自己像是全身都被剥光推入大街上一样,根本没有颜面见人。周李氏看不起她,她估计觉得她想当她孙媳妇是痴心妄想吧。
都是娘的错!肯定是她把事情传出去的,不然周金宝的奶奶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对娘不好?
崔氏被女儿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感觉心被针给扎得千疮百孔的,“你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娘怎么可能会害你?”
崔新月道:“现在连城里的贵人都知道我对自己生母不孝的事情,你该高兴了吧?”
她像往常一样,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全家当中,崔氏和她大嫂地位最低,和奴婢差不多,崔新月根本就没将她们当做亲人,只当仆人使唤。
崔氏多少也知道女儿的心思,“新月,那周家是何等的门第,我们崔家高攀不上啊。”她之前就同女儿说过了,只是女儿不听她的话,像是魔怔了一样,心心念念要当人上人,要当官夫人,还觉得以自己的相貌,一切都不是问题。
崔新月尖叫道:“你胡说,像我这样的好相貌,大家都说我日后肯定有出息的。”
她厌恶地看着崔氏,将她推出房间,“你走,不要脏了我的地板。”
崔氏被她的态度弄得心寒,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说。
崔新月越想越是不甘心,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凭着自己这张脸,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今日却在周金宝身上栽了跟头。
在胡家的时候,她在姑姑的帮助下,见过周金宝好几次。偏偏周金宝却对自己不假辞色,仿佛自己同其他相貌寻常的村姑差不多。她在他眼中,看不出半点的爱意和惊艳。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
谁知道周李氏却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脸面往地下踩,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她甚至再也无法上胡家,再也找不到和周金宝见面的机会,这让崔新月如何能够甘心。
比起被她看不起的母亲,她自然更相信自己的父亲,在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后,崔新月便去寻她父亲。
崔父虽然是个大写的直男癌,在家里只把女人当物品,但他好歹有点脑子,听到女儿已经被拒绝了以后,居然还不死心,还想着攀附上去,第一次怒斥女儿:“你以为周家是随便村里什么人家吗?周家那县主的品级,比我们宣州的知府还大呢。周夫人都已经拒绝你了,你还不死心凑上去,你以为周家是好算计的?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啊!”
崔新月缩了缩脖子,“若是我的名声被败坏了,他们也不得不娶我吧。”
崔父冷笑道:“男的就算被传名声,最多也就是说一个年少风流,再说了,你以为你随便一句话,人家就会相信吗?”
崔父将周安宁做过的一些事情一一说了一遍,“连她自己族里的人都没讨得了好,你若是真敢这么做的话,人家直接告你毁谤,到时候你没名声,还连周家的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