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瑾跟着陈一乘回到了他在集团军营地办公的公署。
陈一乘一路无言,作为弟弟的他自然明白哥哥还在考量什么。
不然他另换一辆车也走了算了,早些回锦锡去军校报道,让哥哥眼不见,心不烦,好消气。
只是陈一瑾依然不相信自家大哥把玉伶的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
就这样满不在乎地放她走了。
可他这亲大哥几乎都算是朝他开了一枪,又旷了例会专门来找她。
他或许还没见过陈一乘除了严爱和厉训的另一面。
进门后只剩他们两人时,陈一瑾仍在帮玉伶说话,怕自家大哥存了什么说不得却会要她命的主意,道:“昨天我的那些真真全是瞎说八道,她谁都没勾搭,是我硬凑上去的,她的肚兜也是我偷……”
陈一乘从桌上拿起一串贝壳手钏,朝陈一瑾扔来,直接砸在他的额头上。
并不是昨天被他踩碎的那一串。
看着相似且堵住了他的嘴。
大哥应是查清了。
陈一瑾有些泄气。
自家大哥一向智理勘全,他自己昨晚怎么挑拨的,今日又是如何辩解的,反正就是笑话一个。
他坐在陈一乘办公桌的对面,看哥哥端坐着,板脸无表情不言语,似是在出神想什么事情。
那叫他过来作甚?
陈一瑾一向是话多憋不住的那一个,又主动向陈一乘认错:“……这次的事,是我不好,是我在犯浑发疯,错得彻彻底底。”
“大哥尽管安排,军校我会去的,到时进军部让我从最底下的小班长开始干就好。”
“说错话了干错事了该骂该打该罚,我都认。”
陈一乘这才看向陈一瑾。
却只有堪堪一眼,应是依然看他不爽。
然后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夹在指尖任其燃烧。
可陈一瑾说着说着又转了话口,语气怅然:“大哥,其实罢……”
“我觉得父母是偏心的。”
陈一乘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终于出声道:“……怎么说?”
“我名为一瑾字怀瑜,当是父母期望我就做一块无所事事的破烂宝贝石头。”陈一瑾用单手于小桌撑着下颌,看着房间的书架愣神发呆,“而大哥名为一乘字御之,父母应是期望你出人头地,青胜于蓝。”
陈一乘驳道:“母亲生你的时候受过诸多苦楚,父亲去世,加之病体堪弱,更是得子不易。”
“瑾瑜是知你珍重宝贵,父母只希望你平安就好,不求其它。”
陈一瑾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话语跳跃,前言不搭后语:“大哥,你说……”
“若是她没有心上人,若是我和你一样能有个军长的位置而不是成天去画那些没用的画,她会选我吗?”
“从小所有人都把我同大哥作比,说是我长大能有你一半建树便算成才。“
“我不愿这样。”
“……想去画画,只是因为我不想事事都被大哥比下去。”
他们应是很久都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谈心了。
这也是陈一乘第一次知道弟弟想要学美术的真正原因。
室内渐渐缭绕着淡淡的烟草气味,表面的平静仿佛也掩不住内里的焦灼和暗涌。
陈一乘的声音一如往常冷淡且冷静,回道:“怀瑜,我比你大了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