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枪与针管间徘徊犹豫片刻,拿出小小的针管,很快地抽了一管液体,熟练地盖好针盖,置于自己的枕头底下。
然后又去厨房里拿了一把削皮的小尖刀。
她似乎这才想起来炉灰里面闷烤的几个小红薯,悠悠哉哉地用火钳夹了出来。
再有条不紊地盖上炉子的进风口,原本旺盛到跃动的火苗一下只剩了被烧得火红的几块煤炭。
转身回房间翻出来一件毛领的披风,穿上后仔细打好系带的结,怀里揣着存折本子出了门。
……
心里有了那么一件一定要完成的事,时间便过得飞快。
晚饭后的街道吵闹了一会儿,在完全天黑之后也彻底静下来了。
一辆车在玉伶的小公寓门前停下,司机躬腰欠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下车后的江雍首先抬头去看叁楼靠左的小窗。
那里正亮着暖黄的灯。
摆手交代司机后半夜再过来,然后走去楼间漆黑的过道,上过几层楼,敲开一扇门。
本来只拉开一条门缝里的玉伶见是他过来,腼腆拘束地朝他笑了笑,将门大开,脆生生甜丝丝地唤他一声:
“……雍爷。”
这个季节每天早上都会冷到挂上一层霜,晚上若要起风也是能把人冻到想要揣手打颤。
被玉伶迎进门的江雍很快感受到了拂面的暖意。
……还闻到几丝会让人微醺的酒香,混与若有若无的女子香气里。
走在他前面的玉伶梳着一股会随着她的步伐微微荡起的麻花辫子,身上穿的是一件没有花纹花色的长长棉裙,包裹严实。
这室内的陈设是和她一样的简简单单,也和他上回来这里的时候无甚区别。
江雍的视线落至餐桌边的炭炉,见上面温了一壶酒。
“还在喝酒吗?”他记起昨天陈一乘让人送过来的那张验检单子,微微皱眉,出声叫住玉伶,“……不好。”
她转过头来,有些懊然,有些迷茫,轻巧地避了过去:
“外面冷不冷?雍爷想喝一点么?我也泡了茶,喝点热的罢?”
玉伶边说着边为他拉开了餐桌前的椅子,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礼貌性的距离,然后绕去了他的对面。
江雍并没有回应这些虚浮的客套,直入主题:
“夜蝶回来了。”
玉伶正弯腰去小心翼翼地提着那烫热的酒壶,听见他的话,顿了顿,答了声:
“……真好。”
她的辫子从身后斜到了身前,在她躬身时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一旦不在乎不关心了,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玉伶随意聊着天:“这种事情……雍爷叫人过来和我说一声就行了,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玉伶真真受不得,也拿不出什么来招待您。”
她稳当地把酒壶放在桌面的隔热布上,见他仍未坐下,继续道:“雍爷那么忙,是要走了么?还是在这小坐一会儿?”
“她约在这里见面。”
玉伶听罢即刻撇头,喉咙哽了一下,又道:“哦……什么时候?”
“后半夜不成,大抵就是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