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欣笑得美滋滋,深吸口气往面试的那间小屋子走。
里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同志,看她的表格后说:“你结婚了?”
闻欣没想到第一个问题是这,点点头说:“对,刚结没多久。”
女同志又道:“我看你之前是在老家,怎么跑到东浦来了。”
“我男人在附近打工,就一起来了。”
有家有口的人不爱换工作,所谓面试也就是确定几句,聊聊工资,不然每个都详细问的话大半夜也忙不完。
女同志在表上又盖个章,说:“明天早上到厂门口看结果。”
闻欣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能过,出去后冲着虞万支兴奋道:“居然有十块钱的基本工资!”
她还以为跟老家一样都是计件活。
虞万支倒不意外,说:“服装厂有淡季。”
一到夏天活就没多少,不给点饭钱很多人都不愿意干。
闻欣以前一到没活的时候就回家种地,没想到外头还有这种好事,说:“你们有吗?”
工资上虞万支跟她交代过一点,毕竟是相亲认识的,但具体的没提过,这会说:“三十。”
闻欣的喜悦消散,羡慕之情油然而生道:“真好。”
虞万支觉得她看人的眼神很难不让人充满自信,搓搓鼻子说:“打工也就这样了。”
哪像人家念过书的,坐办公室体面又清闲。
闻欣觉得很有必要纠正他的观点,说:“打工也挺好的。”
她读书上没天赋,怎么努力都不出成绩,在家里常常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但出来做事后一帆风顺,学什么都快,才开始觉得人就是有适合自己的领域。
虞万支心想,她再在东浦待一段时间就不会这么想,这儿的有钱人实在是太多,三天两头有人从各种渠道发财的故事。
他道:“走吧,吃晚饭去。”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路边几盏昏暗的灯和街边小铺的招牌照亮前行的方向。
闻欣是先闻见香味才说:“在烤什么,好香啊?”
虞万支本来想带她去吃炒面,咬咬牙说:“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闻欣有九成把握,说:“两个都盖章基本是过关的意思。”
这种流程虞万支也是知道的,说:“行,你想吃什么。”
一脸豁出去的样子。
闻欣假装没看见,说:“还有卖牛杂的?”
一上来就挑个最贵的,虞万支笑得都有点扭曲了,说:“嗯,吃吧。”
闻欣光看他的表情就能吃下三碗饭,津津有味道:“行啦,我请你。”
她心里有数,知道只凭自己的话是不能在今天就摸出头绪的,人家帮她大忙了。
虞万支一没被女生请过,二觉得夫妻之间讲这个有些奇怪,毕竟在他的理解里两个人是没法算清楚的,这也是他前几年一直没结婚的原因。
他道:“不用。”
闻欣看他抿着嘴,把自己小心翼翼地试探又收回来,琢磨不清他的想法就不想。
她边吃边四处转看,目光停在书报摊上。
虞万支还以为她会看衣服鞋子什么的,摸着自己钱包的手又放下来。
他现在每个月工资差不多是一百五,是一点一点熬出来的,平常除吃饭和一点日用品没啥花销,不过进厂头三年是学徒,压根挣不到什么钱,好不容易攒的三千吧,结婚就花掉一千五,想起来他心头都突突跳。
与之相反,闻欣富了。
她自己结婚前存着八百,聘礼八百一分不少在她手上,加起来就是一千六,别怪她没出息,这已经是她见过最多的钱。
人口袋里有钱腰杆都是挺的,她吃完说:“我去买个东西。”
虞万支把剩下两口倒进嘴里,跟着站起来,虽然没说话,看动作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闻欣没跟他争谁付这顿饭钱,站在书摊边看。
摆在这的当然不是什么严肃文学,封面花花绿绿的,偶尔还有些少儿不宜的图案,城管来的话第一个就逮这些。
稍微正经一点的就是杂志,不知道从哪收回来的旧货,书页都微微发黄。
但闻欣是打发时间而已,并不挑剔,挑了四本说:“这些多少钱?”
“一本一毛五。”
买东西哪有不讲价的,闻欣道:“五毛。”
两个人拉锯几句,达成协议后虞万支把早拿在手上的五毛钱递过去。
闻欣抱着书还是挺高兴的,说:“咱俩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