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欣和虞万支不疾不徐地给地瓜剥着皮,对着他的后脑勺研究起来,说:“你觉得要不要给他补点什么?”
虞得得的伙食费已经顶上夫妻俩的花销,虞万支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补,略犹豫说:“吃点芝麻?”
这么大的孩子能不能吃芝麻又是另一回事,两个人慢条斯理地说着话。
虞得得却已经忍不住,扒拉着爸爸的大腿,嗷呜张嘴要咬上去。
倒没咬着皮,可也被烫得哭出来。
闻欣那叫一个又气又无奈,赶快看他有没有起水泡。
虞得得哭得可怜巴巴,小脸通红,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好像受多大的委屈。
虞万支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心疼道:“你真是自找的。”
说来道去,儿子蹭破点油皮,就是在父母的心口撒盐,更何况是眼睁睁的,多少都有些自责。
闻欣哄半天,才让他消停下来,余光看有客人推门进来,赶紧招待。
这一下子,顾客简直是接踵而至络绎不绝,还个个是提着袋子走的。
她一个人忙得顾东不顾西,自然没空管孩子在干嘛,但也不是很担心,毕竟虞万支万事可靠。
虞万支不光是儿子的支撑,还是她的,晚上一般都在能看到店门口的地方转悠。
他眼见有个彪形大汉进服装店,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赶快过去看看。
店里,闻欣看见早上来过的人,心想难道是来退钱。
但她刚反省过自己那点阴暗的小心思,迟疑道:“你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大哥咳嗽一声说:“那个,等一下我妹妹来,可能有几件衣服要换。”
只是换的话还好,闻欣松口气,隔着玻璃跟虞万支微微摇头,没多会就看到个小姑娘跳进来。
看着就很活泼,就是穿了一身黑,小脸紧绷不带笑,充满着违和感。
闻欣试探性道:“是哪几件想换呢?”
小姑娘眨巴眼说:“都要换成黑色的。”
得,妹妹爱黑色,哥哥爱粉色,可这几款本来就只有些鲜艳的颜色。
闻欣为难道:“那我拿新的给你看看。”
小姑娘觉得自己是在给人添麻烦,瞪哥哥一眼说:“叫你自作主张。”
不过她长得实在是娇娇嫩嫩,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闻欣心想她估摸着想让自己看上去更能吓唬人一点,想想说:“妹妹,你不介意的话试试这件裙子的蓝色,看上去不幼稚的。”
小姑娘奔着黑色来的,嘴唇动动还是点头,心想大不了回家放衣柜里。
倒叫大哥松口气,寻思还是外人的话比自己管用,这话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么大的人,流露出害怕的神色,瞅着也有些好笑。
闻欣做这份工作,喜欢看如胶似漆的夫妻,无话不谈的朋友,亲密无间的姐妹,她期待世间的美好,好像自己也置于其中,忍不住嘴角上扬。
心情好,说的话就格外好听,直把没什么定力的小姑娘说得晕头转向。
她就是十五六的年纪,长着一张娃娃脸,人又娇小可爱,不想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通过服装作为武装,可效果甚微。
这会反而穿着蓝色的连衣裙,看上去平添两分不好接近的清冷。
不好接近就对了,小姑娘捏着裙摆说:“姐姐,你帮我多挑几件吧。”
看得出来兄妹俩都挺有钱的,好像在菜市场买大白菜,最后居然比来时多提两个袋子。
虽说事情多不少,但收入是实打实的。
闻欣累得很,也不过伸伸懒腰说:“居然十点了。”
冬天和夏天的情况正相反,这个点本来不该有几个客人的,对闻欣来讲今天是个例外。
她关灯关水,这才道:“回家吧。”
虞万支背着儿子说:“得得睡着没有?”
闻欣也不怕闹醒他,说:“你解开给我吧。”
两个人带孩子是交接班,一天下来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没生之前的亲密空间荡然无存,连夜里都是无孔不入。
虞得得自己睡小床,被角掖得实实在在的,手脚好像被人绑住,只露出肉嘟嘟的小脸来。
他睡相好,这点不像妈。
尤其现在天气冷,闻欣就爱朝着热的地方钻,四肢缠得人紧紧的。
虞万支抱着她,在这个夜里,很多压抑许久的渴望再也按捺不住。
他的手渐渐随心所欲起来,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