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轻敲打石壁的声音过后,石门应声打开,裴烨在看清来人面容之时,凝于掌心的内力瞬间化解于无形。
清渊,你没事吧清泠好听的声音,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担心,声音的主人却在看到裴烨凌乱不整的衣衫时,一下呆愣在了原地。
殿你怎么?裴烨眼神瞬间严厉起来,因萝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他跑到了这里来。
回过神来的晏江引,疾步走到裴烨面前,看着对方浑身湿透,衣衫染血的模样,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哑着嗓子道:你又受伤了吗,他们把你怎么了?
裴烨一直觉得晏江引是个固执而坚强的孩子,可最近发现他似乎特别容易眼红,见少年这架势,生怕他下一秒又哭出来,匆忙的解释:别担心,我没事也没受伤,不过是之前的伤口有些裂开罢了。
晏江引怔愣了一下,动手去检查裴烨的身子,见他所言属实,方才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却又突然板起了脸来,裴清渊你竟然敢打昏了丢下我,等出去了,我一定要治你的罪。
裴烨听着少年这强势中透出孩子气的话,一时哭笑不得,半晌无奈道:你总是这般一意孤行,若遇到危险
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说教了,晏江引出声打断裴烨的话,伸手摸了摸锁住裴烨的绳索,粗重的玄铁链已将裴烨白皙的皮肤压出了青紫的痕迹,这东西要怎么弄开,那些人真是可恶!漂亮的脸上满是气愤苦恼之色。
殿下退开些。裴烨的声音淡淡的说。
第60章 晏江引虽然疑惑,却也听
晏江引虽然疑惑, 却也听话的后退了两步,然而刚站稳步子,一声锐利的铁器声便传入耳中, 他愣愣的看着断落在裴烨脚下的铁链,一时目瞪口呆。
漂亮的脸庞露出这样的神情,简直凝成了一道难得的风景,裴烨心中不由失笑,语气低低的说:不过一根铁链, 困不住我的。言毕抬手拉起自己滑落腰际的衣袍,利落的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衫。
平淡温和的话语中,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那一瞬间,少年的目光落在男子极致俊美的面容上,仿佛被吸去了魂魄般。
快些离开这里吧,若是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啊!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 惊的少年如梦方醒,急忙的转了个身,甚至连背影都带着几分仓惶。
裴烨的目光落在他身后, 却一瞬间凝固了神色:你受伤了?这整间暗室里都是血迹, 血腥混杂着怪异的药草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间, 以至于向来对血腥之气极为灵敏的裴烨竟未察觉到晏江引的异样,此刻见着他后背白衣晕染的大片血迹, 方才晓得他受了伤。
难怪就说这样的地方,他如何能轻而易举的进来!
方才为了逃避自己的心情,而害怕对方看到自己面上的情绪,这一刻却又急忙的转回身来,晏江引面上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没事的,没有伤到要害,那些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咱们快些离开
话未说完,却被裴烨一把捂住了嘴唇。
晏江引眨了眨眼,询问意一不言而明。
裴烨凑近少年耳边,低声道:外面有人来了,安静些。
晏江引身子一僵,心跳瞬间失了节拍,不知是因为害怕着即将到来的局面,亦或是因那猛然凑近的灼热呼吸而紧张。
裴烨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定在正南方向的置物架顶端,那里作为支撑的房柱,与之交叉的衡梁上,有着莫约三四十公分的空间,思量一瞬,裴烨伸手揽住晏江引的腰身,一个飞身掠了上去,接着垂眼看向下方,裴烨将随身带着的一枚玉佩丢到了石门门口的位置。
那玉佩投掷出去时,因有裴烨灌注的真气护着,并未摔碎,只有着轻微的破损,白玉环佩落地之时,石门已应声而开,
方才被属下唤出去的那个男人去而复返,鹰隼一般的视线快速扫过室内,在看到刑架边上断裂的玄铁链时,眼中顿时爆出愤怒而怨毒的光芒,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让跟着进来的属下纷纷变了面色。
人呢,都愣这干什么,给我搜,找不到他,仔细着你们的脑袋。他话音刚落,室内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在室内细细翻找,所有能藏人的箱子木柜都查看过,仍旧一无所获,最后有人发现了那枚被裴烨丢在石室门口的玉佩,小心的拾起,双手递到男人面前:主,主子,这是在门口见到的,您看
男人顺着属下的目光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眼中有着疑惑,自己不过离开片刻的功夫,那被他废了内功的人,真的能突破重围逃出去吗?
思索间,门外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对着男人恭敬的行过礼后,为首一人道:主子,外面内看守的人被偷袭了,我们方才路过暗道,觉出不对,搜查之下,发现十来个死去的守卫被丢在了地下的排风管道中。
男人闻言,一把将手中玉佩重重丢了出去,雕琢精美的玉佩砸在地上,一时四分五裂,如果说他本来还有疑虑,觉得裴烨七成没有出这间屋子的话,那么当听了那属下的话之后,他却是九成的信了,都站这等死吗?给我去找啊,抓不到他,你们都别回来了,一群废物。
坐在房梁暗处的裴烨,冷眼看着男人面上气急败坏的神情,待到室内一群人终于离开,又过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毫无动静了,方才低低的开口:他们走了江引,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上的伤口发炎了?此刻精神松弛下来,他才发现怀中的少年身上滚烫,呼吸也有些微的凌乱。
你,你把手松开。晏江引深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的开口,半晌又补充,勒着我了。
裴烨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从始至终一直紧紧的将少年抱在怀中,干净青涩的气息传入鼻息间,在他沉寂的心中拂起一抹微微的波澜。
可惜那情绪恍如静夜之中一开而过的昙花,乍现的快,消散的更快,终究让他什么也未曾抓住,裴烨莫名感觉心中某处一阵空荡,他缓缓的松开了落在少年腰间的手,就这么借着暗室内火把幽暗的光,查看起晏江引身上的伤势。
后背上细长的刀口虽然不深,但一片血肉模糊的,看着极为狰狞,特别是出现在少年白皙如玉、莹润剔透的肌肤上,显得那么的刺眼,除却这道伤口,手臂肩膀也有各种各样的刀痕,裴烨看着看着,觉得眼睛刺痛起来。
这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从雪团一般的小娃娃成长为如今长身玉立的美少年,几乎从不曾受过什么大伤,裴烨虽然于教导之上对他极为苛严,甚至多有逼迫,但内心里其实从来舍不得打骂,今次出来,不仅受了从未受过的苦,还弄得这满身伤痕,着实叫他心中不郁。
裴烨在怀中摸了摸,没有找到预想中的伤药,这才想起身上的东西都被那男人搜走了,他抱着晏江引从房梁上下来,看了看被男人随意丢在桌案上那些从自己身上取下的物件,犹豫一瞬,还是将那瓶伤药拿了过来。
过来些,裴烨抬手将瓷瓶的木塞拔开,对着晏江引招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