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忙将秦盛扶起来,打着圆场道:“行了行了,孩子都平安回来了,还说过去那些干嘛呢?这么大个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一个不好说哭就哭,也不知道在雁行小时候是谁整天嚷嚷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越活越回去了。”
施虎呜咽回呛:“我未到伤心处啊我!”
云姨娘又想哭又想笑,坐回去拍着老东西的肩道:“哎哟,瞧给我们老将军哭的,不是你威风的时候啦?当年那个厉害劲儿哪去啦?再哭我把老齐王请来去,让他和我们一块看你哭。”
施虎立马止泪:“你敢!”
还是这招好使。
看着满桌人热闹的样子,沐芳原本也在笑,但笑着笑着,神情不免便有些落寞了下去,总不自觉将脸转向门外望着。
一席饭毕已是夜深,众人散去。
秦盛追上沐芳,行过一礼道:“姐姐尽管放心,姐夫同五皇子他们都在路上了,不出几日便能到,我们之所以快,是因为玉瑶不爱队伍吵闹,故而特地带她抄了条小道近路。姐夫本也想与我们一起的,但五皇子不愿放人,嫌他一走路上便过于无趣安静,只好留在那一同走官道。”
沐芳笑了笑:“无碍的,大半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几日,你和玉瑶都辛苦了,早些回去歇下。父亲年纪大了,越发孩子心性,不要对他说的话过于挂怀,他睡醒一觉,自己就想不起来了。”
秦盛虽点头,但眼中还是有不少沉痛,似乎对自己当初所为也是难以释怀。
施乔儿吃饱饱的,和沈清河手挽手回院中歇下,路过秦盛时扬手笑道:“我们去歇着了!雁行哥哥也早些休息!咦?施玉瑶哪去了?她怎么又不见了?”
秦盛忙道:“玉瑶方才便乏了,先行回到房中歇下,我这就去找她,你们二人快回房吧,天色不早了。”
施乔儿听到施玉瑶没丢,下意识松了口气,对着秦盛笑眯眯点点头:“那我们走啦。”
沈清河对秦盛拱袖一揖,抬首后本想就此带娘子离去的。
却见二姐夫给自己使了个眼神,还一抬下巴冲着书房的方位。
……
夜半三更,两个已婚男人哄睡各自娘子,披着衣裳蹑手蹑脚出了门。
沈清河拎了一壶酒,秦盛手里摸了一把酸枣干。还只有零星几个,明显是捡施玉瑶吃剩下的。
二人到书房汇合,秦盛先喝了一口沈清河带来的东西,立即皱眉:“怎么是酒?玉瑶不喜欢我嘴里有酒味。”
沈清河:“……”
沈清河:“那它应该是什么?”
秦盛:“红枣桂圆茶啊,大姐夫说你擅长给男人补血。”
作者有话说:
朱某某:我没有我不是,不信谣不传谣
第59章 旧案
看着沈清河略带抽搐的神情, 秦盛十分善解人意地一收话:“也罢,我回去后用茶水仔细漱口便是了。酒也不错,正好能让我敬你一杯, 此次漠南十城的百姓,多亏有你保住。”
沈清河登时诧异:“姐夫此话何解?”
秦盛更加诧异, 解释道:“漠南之役中为了不让计划有破绽,留守在城中的百姓并不知晓此战凶险, 他们本难逃一死, 偏在蛮人攻城前夕整座城的人都空了, 而且牛马财产,一并留在了城中, 一副仓皇出奔的模样。蛮人见牛羊都在,以为他们逃去了邻城, 故而并未停下前攻的步子, 这才没让我们苦心经营的计谋白费。打完仗百姓回城, 一问才知,他们全都躲在了东山后, 却并非因为知情逃命,而是有人散播消息称东山有金矿,他们拖家带口进去找金子,被困在其中走不出, 一直听到战胜的号角声才辨别出来方位, 得以下山。”
“我和姐夫百思不得其解,五皇子坚称这肯定是你所为,毕竟他见识了你当初剿匪时的手段, 感觉你这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这样奇诡的手段, 除了你,再无二人能用出。”
但秦盛见沈清河一副茫然的神情,不由道:“难道,真不是你?”
沈清河苦笑,斟起薄酒饮了一口,道:“承蒙姐夫与五皇子抬爱,不瞒你们说,我之前的确试过为漠南的百姓谋划一二,但漠南离中原毕竟天高路远,我的手无论再怎么伸,伸不到边陲去。听到战胜的消息时,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悲悯,欢喜在大凉终于没了后顾之忧,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不必再忧心当年的灭顶之灾再来一次。悲悯在,以漠南十城为引,救的是民,伤的也是民,代价太大。”
沈清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盛深思:“这就奇了怪了,我还专门派人去东山看过,那里的一草一木的确遭人重新布置,改动极小,但人置身其中,如何都辨别不出方位,宛若进了迷宫一般。我听了他们所说,也以为是你的手笔。”
沈清河摇头苦笑。
秦盛一顿,呷下一口酒道:“也罢,先不提这些了,既然回了家,那只说些家事便好。我知道你学问大,正好近些日子里帮我想想,给我家孩儿取叫什么名好。”
沈清河哑然失笑:“你这当爹的可够急的,这才什么时候,就开始张罗取名字了?”
秦盛心情愉悦,顺口一驳:“哪里急了?如今都要五个月大了,差不多年底便要临盆,我这两日正发愁呢,男孩女孩的都要想,还得多想几个,让玉瑶挑个顺眼的。”
也不知是给孩子取名还是给老婆取名。
沈清河想也未想便来句:“今年的转机在嘉峪关,不如就叫秦嘉峪吧。”
秦盛:“……”
秦盛:“你能不能认真些?”
沈清河哭笑不得:“可别为难我了,你看猴儿和太极的名字,我像擅长取名的人么?”
秦盛气馁,喝了口酒,不死心道:“白瞎那么大的学问了,取个名字而已,你就没想过给自己家的取个?我是不信的。”
沈清河:“谁学你。”
沈清河:“但也不是完全没想过。”
秦盛来精神了,凑近了他些:“说来听听。”
沈清河转头,望向窗外寂静平和的夜空,喃喃自语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人这一生艰难重重,不可逾越而过,但只要咬牙撑过,总有拨云见天之时。”
他转回来脸,面向秦盛,唇上噙笑:“叫沈初。”
“初字,男女皆可用,有万象更新之意,不求一生大富大贵建功立业,只愿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逢凶化吉,遇难成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