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姜昀不可能因为她入了宫就对她放心,只怕是暗中派人盯着她,她拿了诏书回去不能立刻行动,快了反而坏事。
姜宝鸾看了盛妙容一眼,只见盛妙容对她一笑。
“宝鸾妹妹,我求了你这一件天大的事,便也卖你这个人情,只求你看在这诏书的份上,不要负我才好。”
一两日后,还有一个机会。盛妙容一走,各处必定松懈。
第46章
黄昏时分, 宫门要下钥之前,姜宝鸾若无其事地回了舞阳大长公主府。
脸上有些哀容,人人都能看得见,是为了命不久矣的盛妙容的。
她回来后还陪舞阳大长公主去用了膳, 舞阳大长公主细细问了盛妙容的事, 姜宝鸾一五一十说了, 姑侄两个只叹她红颜薄命, 再没说其他。
一时天暗下来, 舞阳大长公主看了姜宝鸾一眼,笑着打发她:“我这里又要开始了,你自己管自己玩去罢。”
接着却是命人把姜宝鸾带到一处僻静的院子。
这里不知是谁住过的,院子里搭着一个花架, 上面爬了绿色的藤蔓,仔细看看上面不是花,却结了几根小黄瓜,大抵没人施肥, 并不茁壮, 因着已近秋日,藤蔓也渐渐开始泛黄。
花架下放着坐榻桌案, 上面还有茶具, 姜宝鸾也不进室内, 只在花架下坐了, 独自煎了茶。
茶汤凉了几回,天也暗得沉沉, 容殊明还是没有来。
桌案上只摆了一支烛台, 上面烛火亮亮的, 罩在琉璃灯罩里头, 一阵风吹过,灯火未动,头顶的藤叶沙沙作响,往地上一看,却是灯火映着的藤叶的影子晃动着。
姜宝鸾蹙着眉,用手托住左边脸颊,另一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琉璃灯罩,脆脆响响的。
她从没怀疑过容殊明不会来,可是容殊明却一直没有来。
也有可能是她太心急,明明也没等多久吧。
到了戌时初,院门一动,姜宝鸾立刻察觉到,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院门在她面前打开,进来的人将她一扶,道:“小心,怎么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姜宝鸾眼圈一热,面前站着的正是容殊明。
他比先前要消瘦许多,穿了一身藏青色便服,人看着却还精神。
姜宝鸾牵了一下他的手,很快又放开,说道:“你过来,我们去花架子下坐。”
待二人坐定,姜宝鸾把盛了茶汤的碧玉盏推到容殊明面前。
“有点凉了,要不要重新煎?”
容殊明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公主,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看着姜宝鸾的眼神还是和以往那样没有什么不同。
姜宝鸾却露了怯,话到嘴边,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对容殊明说。
说她那些懦弱又难以启齿的过往。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那日姜昀那般羞辱她,她也并没有很生气,却原来在在意的人面前,还是无地自容。
“本宫……我,我和谢珩,”她咬咬牙,“我们……”
容殊明不等她说完,却叹了一口气。
“你曾经做过他的妾侍,并且给他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这次谢珩带在身边的那个,是不是?”
姜宝鸾呼吸一滞,呆呆地看着容殊明。
再难开口,她也想自己和容殊明说,但是他却已经知道了。
终归是她太懦弱,一味只知道逃避,以为有些事只要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也就能安稳过一辈子。
是她瞒了容殊明整整三年,到头来这件她想亲口对容殊明说的事,也永远不能亲口说了。
从始至终,她成了一个一个彻头彻尾欺瞒容殊明的骗子,怯懦而又虚伪卑劣。
慢慢地,她终于抬头看向容殊明,目光没有任何躲闪。
而容殊明的眼中,同样没有愤怒、质疑,只是和平时看她的样子一模一样。
仿佛这不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甚至没有多余的怜悯。
姜宝鸾的心一点一点静下来。
“是,你说的都是我想告诉你的。”她说。
容殊明思忖片刻后,才道:“我也想过是别人哄骗我,得了你的话,反而心里安定了。”
“是谁告诉你的?是谢珩是不是?”
她告诉谢珩她要亲口告诉容殊明才肯死心,谢珩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果然怎甘心让她好过,怕是见了容殊明就忙不迭地揭了她的老底,要让她在容殊明面前无立足之地,更不知会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定是要她难堪,容殊明也难堪的。
容殊明终于叹了口气:“是谁不重要,公主何必执着?”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宝鸾,”容殊明皱了皱眉,罕见地叫了她的名字,“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是你不想提起的事,就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