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抿了抿那甜腻的糕点,缓缓抬眼皮:你这账做的确实很好,可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就这粗略一估,单看这本账,你至少吞了我五千两不止,这还是你特地做过了来糊弄我的。
做过的账本还能看出五千两这个数目来,自然是真正吞了的,绝对不止五千两。
竹柳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一瞪,冲着王先生厉声道:好你个王胜!还不从实招来!
第15章 韩侍君
王先生听到五千两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几乎要断了,怎么也想不到王君到底是怎么看出五千两这个数目来的!
只听得沈北幽幽道:王先生,我是信任你,这一年来也没查过你的账,这手下多少进账,也没过目,如今你莫不是奴大欺主??
王先生听到这儿终于有些忍不住:王君明鉴,老奴绝没有此心呐。
沈北折腾了许久,但看他居然还要狡辩,实在没耐心了。
捏着放在旁边那账本丢到王先生面前,沈北看着他:说来,你是沈府的家生奴才,否则也不能被郎君安排来管理我名下那些商铺,对家生奴才用刑,似乎不犯法吧?
王先生一听这话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眼睛一瞪,只听得沈北幽幽道:竹柳,去,喊两个人进来。
竹柳面上一片严肃,当即就去了。
王先生心跳快到了极点,这会儿嘴唇也有点儿颤抖,他突然一咬牙,心里打定了主意,大喊一声:王君,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沈北挑眉:我见过不少死鸭子嘴硬的,做了亏心事还能嘴硬成你这样的,倒是头一回看见。
还是原主太没有威严了,想他从前在集团的时候,那几个老家伙想要从他这儿捞好处,哪个不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这奴才一口一句的,显然是觉得他好糊弄,到了这时候了,嘴还这么硬
沈北挑眉,突然间他想到什么,紧接着,他突然笑了:说来,王先生这样的忠仆不是效忠于我,如今死咬着不承认自己做假账盗银钱,想必是有些银钱的去向,你不好说吧?
王先生面色一僵。
沈北心中有数了。
你出自将军府,原来早就被韩侍君收买了吗?
韩侍君三个字一出来,王先生彻底半点儿心思都翻不起来了,他整个人连喘气都几乎忘了,一张脸涨的通红,又透着青黑,像是随时能晕过去。
他万万没想到,就凭着他之前略有隐瞒,他居然就看出来了。
他哪里知道,沈北就觉得奇怪,此人按说是沈郎君为他准备的忠仆,这人中饱私囊倒不稀奇,可如此态度强硬的宁死不承认这银子的事儿,显然这银子的去向有问题,不只是中饱私囊这么简单。
出自将军府的家生奴才,应该不太会与其他势力掺和,否则就是不要命了,想必只能是内院里那些把戏。
方才一试,果不其然。
将军府有大郎君沈氏,也是沈北的阿么,还有一位韩侍君,向来得宠,与府上的秦侧君倒是很像,平日里看起来对正室恭恭敬敬,可恭恭敬敬之下,他一个侍君,生下了府上的长男,反观沈郎君,一连三胎都是哥儿,最后一胎还没保住,这其中若说没有猫腻,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沈郎君性格大气,与从前的沈北完全不同,爱子如命,只要不是牵扯孩子的事情,他向来不多计较,平日里在府上有正室的地位,可要论宠爱,那是完全不如韩侍君的。
你那些从我这铺子下昧下的银两,不少孝敬了他吧?
王先生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似得。
沈北手下一杯凉茶稳稳泼在他身上。
王先生被泼了个正着,蓦地一抬头,正对上沈北的视线,只见沈北视线幽幽沉沉,里头仿佛有杀意,他只觉得浑身一冷,他这么多年也算摸爬滚打,可对上沈北的视线,他愣是打了个寒颤。
你不说,我是没办法,不过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也不能留了,毕竟是将军府的人,我若将你送给韩侍君,是不是全了你这变节护主的心思?
王先生惊呆了。
把他送给韩侍君?
原本暴露就已经是大罪,韩侍君不是好相与的人呐!他这还能有命吗?
这会儿王先生冷汗簌簌,终于撑不住了:王君饶命,我招。
这时候,沈北没有发现,他这院子不远处一处楼阁上两个人站着,其中一个一脸的不敢置信。
王兄,你这正君不是跋扈又蠢的厉害?要不是我刚才亲耳听见,我绝对不相信这是真人呐!莫非以前他故意藏拙?
叫王兄的,自然也是个王爷。
这阁楼上不是别人,正是平西王与齐王。
这两个都是身怀武功的人,耳聪目明自不必说,两人本来是找个开阔地方谈事情,没想到正遇见沈北这处置王先生,本来就随意看一看听一听,结果全程听下来,惊讶不断。
平西王视线落在沈北身上,他眯了眯眼睛。
第16章 杀鸡儆猴
王先生交代完了整个人仿佛水里捞出来的,全身都没了力气,竹柳听得眼睛都瞪出来了,只见自家主子居然面上还是风淡云轻,他只能按捺忍下。
等让人将王先生带下去,竹柳凑到沈北面前道:王君!韩侍君当真是欺人太甚!
沈北默默不语。
王君,这事儿怎么办?从前在府上看着韩侍君在郎君面前伏低做小,只当他真就懂自己是什么身份,如今看来,他暗地里居然连王君你的陪嫁都有插手,这府上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他都有插手,那郎君在将军府岂不是
沈北道:你去,拿纸笔来,给郎君送一封信去。
竹柳道:只是这样?
沈北道:此时若是我没有出嫁,还在府上,我若发觉了,到时候回将军府告状倒也说得过去,如今我出嫁了,又只有王先生这么一个证人,押着他,对方若是抵死不认,说是王先生中饱私囊之后拖人下水,不仅不能一举除去韩侍君,反而让他心头有所警觉,更是要命,即便是动不得我也动不得郎君,可府上还有我那才七岁的弟弟
竹柳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抿抿嘴唇去拿了纸笔。
便见沈北挥毫写了一封信,而后将信交给他:你让人送去将军府吧,另外,将那三个大掌柜去喊过来。
竹柳没有二话,当即去了。
沈北看着竹柳走去,眉头皱了皱,想着脑子里沈郎君的模样,他应该对沈郎君没有感情才对,他记忆里的母亲,可不是个男人,但是察觉是韩侍君的一瞬间,他第一时间居然是想到这位沈郎君的安危。
沈北抬手捂了捂胸口,那颗心脏跳动着,他呼出口气来。
这头沈北静默,那头三位掌柜早得了消息说王先生被沈北喊了过去,结果这没一会儿居然又来喊他们了。
三位掌柜到的时候远远看了沈北一眼,其中两位对视一眼交换一个眼神,周围没瞧见王先生身影,虽说有些没底,不过毕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看着沈北当即笑嘻嘻:王君安好,奴才们给王君请安了。
王君今日喊我们过来是对账目有什么疑惑不解吗?奴才们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三位掌柜长得倒都算看着很和善的样子,笑起来就更加具有欺骗性的。
沈北有了之前王先生那一遭却是不想与他们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跪下。
三位大掌柜面面相觑,这演的哪出?
他们显然与王先生之前想的一样,觉得沈北玩儿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吓吓他们,好立一立威信,不少权贵都爱这么玩儿。
他们也算见怪不怪。
三人从善如流,索性跪下来,语气倒不见多慌张:王君,我等对王君忠心耿耿,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王君的事情呐,还请王君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