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在王君的院子里。
下午,准备马车,我要出府逛一逛。沈北让竹柳将那一箱子银票拿下去之后对着竹柳与鸣音开口。
王君要出府?竹柳立刻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沈北看着竹柳退下,回头看一眼鸣音,眼下屋子里就剩下他与鸣音,他仔细打量了几眼鸣音。
直将鸣音打量的有几分不自在,但鸣音却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是将头低的更下面了一些。
鸣音,你过来些。
鸣音不明所以,但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缓缓走到沈北面前去,沈北看着他走过来,突然伸出手去,而后拉住了鸣音的手。
鸣音的手长得不错,手指纤长,就如他的人,在普通奴才堆里有些鹤立鸡群。
沈北看着他缓缓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手也没有干过粗活儿,我陪嫁的人都是郎君挑的,姑且不当郎君是看走了眼,你这样的人,之前只在院子里做个普通的侍从,真是委屈你了。
沈北这句话说完,鸣音蓦地跪了下来。
沈北看他举动,收了手,而后也不说话。
鸣音不是个笨人,听沈北这一句,再加刚才显然是有支开竹柳的意思,他立刻明白了沈北的意思:请王君宽恕我之前欺瞒王君的罪,奴才确实听从沈郎君的命,随着王君一起出嫁,郎君的意思是,若是王君有需要,或许用得上奴才。
这个用得上当然没有别的意思,而是指望着王君如果怀孕了,那么到时候自然就不能侍寝,一般大户人家的郎君都爱玩儿这套,怀孕了不能侍寝又想固宠,就让个美貌侍从侍寝,这样既得宠,也不怕对方爬到头上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别说是怀孕了,王爷到现在,甚至都没宠幸过王君。
怕不是只有这样吧?沈北看着鸣音。
若是真的要找个美貌的固宠,可不能找个这么聪明的啊,就不怕人家太聪明奴大欺主吗?
沈郎君可是深知原主不是个会争宠的人呐。
沈郎君宠爱原主,沈北记忆里并没有作假,沈郎君对原主是真心疼爱,当然不会送一个聪明的漂亮美人来与自己儿子争宠。
鸣音的聪慧,这几日沈北看在眼里,实在是个好苗子,话少,又办事利落,而且显然是读过书的,先前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注意他多少,无非是进出的时候看过几眼,显然是他刻意躲避了原主,这样的性子,绝不仅仅只是一个侍从这么简单。
沈北幽幽看着他:我原本在将军府只在郎君处见过你,当时你身边好似还有孩子,年纪比你稍小一些,那是你弟弟吗?
鸣音心头大震,话说到这份上,他心中突然把定了主意,这主意一把定,他眼神坚毅不少。
是!鸣音冲着沈北磕了个头。
沈北看他模样,淡淡道:如此说来,你这一年,做的,可不是很称职啊。
!!鸣音大惊:王君!
难道不是吗?
沈郎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鸣音聪明伶俐,但他显然也怕鸣音不好驾驭,于是将他弟弟留在自己身边,让鸣音跟着他出嫁。
鸣音道:这一年来,我确实做得不称职,也没有如郎君期望的那样在王君面前为王君谋划什么,但求王君不要牵连我弟弟,这是我一人之过,我愿意受罚,请王君责罚。
沈北看他那模样不是装腔作势,倒挑了眉:你既然都愿意受罚了,索性,将你的身世说一说吧,我眼下倒是有兴趣听一听。
鸣音眸中闪过一丝惊愕:王君?
很奇怪我会怀疑到你身世头上去?其实没什么,你若只是一般人家的小哥儿,谈吐也不会与一般奴才有别,虽然刻意扮演奴性,到底是从小受的教育不同,我瞧你走路的姿势,背脊也比寻常奴才挺的直些,你从前,家世颇好吧?说不准,还是谁家的小公子?
鸣音心头一震,他这些年只当自己藏的极好了。
没想到才到王君身边这几日,居然已经让王君起疑他的身份。
抿了抿嘴唇,看着沈北,想着方才,从这话题开头,王君不动声色,显然心中已经有些结论了,如今不过是看他坦白与不坦白,他想了想还在将军府的弟弟,咬了牙,眼下不说,王君心中已经有疑,也会去找郎君问清楚,如若这样,倒不如
猛地冲着沈北磕了个头,声音极响,竟是连额头都擦破了皮。
他深呼吸一口气:王君睿智,非我所及,我确实不是普通侍从,我是罪臣之后,我姓林,原名,林铭。
姓林。
沈北挑眉,想起原主记忆里一件事情来:你是当初京兆府尹家的人?
三年前京兆府尹不知什么原因被老皇帝判了个流放,只说是一桩案子,牵连到当时党争,可以说是这位京兆府尹无辜受累,当时他全家,据说是汉子十四以上的一道流放,哥儿十四岁以上充做官妓,十四岁一下的卖出为奴。
郎君知道你的身份?
鸣音点点头:郎君知道。
沈北顿了一顿:既然如此,你起来吧。
鸣音一瞬愕然:王君?
沈北道:听清楚了就不要多问,我不喜欢重复多余的话,郎君既然知道你的身份,此前的事儿,我不计较。
鸣音惊讶不已。
他以为自己会受重罚!
想了想,到底站了起来,他看不出沈北到底什么意思,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这一遭王君到底要做什么,可他也不敢问。
正在忐忑的时候,却见面前突然一块帕子递到他面前他一愣,只见沈北的手捏着那帕子:去擦一擦额头吧,好好的漂亮人儿,如今这样倒显得不美了。
鸣音心中一突,下意识看了沈北一眼,却见沈北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他接了帕子,心头却因为这一块帕子,没有方才那么忐忑了:多谢王君。
正在这时候,竹柳回来了,他刚回禀,就看到鸣音额头磕破的样子,他顿了顿。
沈北不管他疑惑什么,淡淡道:准备好了?
是。竹柳回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沈北道:那就出门吧。
他说着看着外头蓝天,窝在王府这半个多月了,如今,也到了该出去走一走的时候了。
竹柳准备的马车不招摇,沈北嘴角挂着浅笑,他穿的,也不招摇,上了马车。
沈北看着与记忆中略有出入的大街,古色古香的大街,与见过的影视城那些刻意雕琢过的都不同,这是真正的不知名的时代,来往的都是贩夫走卒,撩开帘子,外头也是人声鼎沸,他看了一阵,合了车帘。
正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一阵骚乱之声,有人大喊:惊马啦!
沈北坐的马车一顿,外头竹柳突然大喊:快驾车到旁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马车猛地一阵动荡,沈北扶着车壁好容易稳定下来,外头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喊:是谁居然敢驾马车挡我去路!不想活了吗!
一听这声音,沈北蓦地有点儿耳熟,不是他有点儿耳熟,是原主有点儿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