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少校(1 / 2)
夜色盘旋许久,在时钟分毫不差地指向六点叁十分时,俯冲而下。像是牵引黑色幕布的绳索被拦腰斩断,黑水从边际渗出,侵蚀,吞噬。太阳并不从西侧消失,而是被包围,然后一口一口被咀嚼。
这样的日落,弗尔兰茨已经看了二十五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星云迟暮,宇宙腐朽,曾经被视作永恒的光源正在解体,残肢飘向光年外的未知领域。衰老使得空间折迭,在无数细密褶皱中迭积的灰烬,在某一刻泼洒向这个星球。高温、极寒、畸变射线,将星球表面漆成燃烧末期的橙红,而星球的内核,在不稳定中被汲取能量,供这个种族苟延残喘。
末日狂欢。金字塔顶端的一小部分人计划了逃脱,而剩下的多数,将在被巨幕笼罩的幻想中,逐渐死去、死去。
屋内漆黑,唯一的光源来自落地窗户。冰冷的女声响起。
“晚上好,少校。已为您自动调整至夜间模式。”
微弱的暖黄灯光攀上了那具躯体。他站立在窗边,赤裸着。
这是一具富有力量感的男性躯体,195厘米,肩部和胸膛宽阔,肌肉和骨骼向下逐渐收拢,线条流畅而紧实。皮肤光滑,但在脊柱处有一条狰狞的长条疤痕。脊椎弯曲下去,周围的肌肉绷紧,那条疤痕在灯光下仿佛一条爬行的蜈蚣。
弗尔兰茨将脱下的衣物迭放好,他把智能室内调节系统关闭,舒缓的音乐,柔和的灯光瞬间消失,屋内再次陷入沉默的黑暗。
他侧身躺在地上,等待着。
在他视线的正前方,站立着一架座钟。在这个时代,机械钟表几乎和无辐射地区一样稀有,这是家族遗宝,虽然它的指针永远指向十二点零五分。
五、四、叁、二、一...
弗尔兰茨默数着,在数到零的时候合拢双眼,等待例行的痛苦的降临。周围是一片静寂,只有他压抑的呼吸声。
什么都没发生。
那伴随着他十五年的剧烈疼痛,几乎像将他的脑袋劈开,脑浆搅成一团又被挤压揉搓的疼痛,第一次缺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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