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必如此热络。”
“……”辛蕊被他怼得一噎,知晓他冷硬脾性,“那,我还像以前那样叫你齐大哥,总可以吧?”
齐岷没反对,收回目光,走下回廊。
辛蕊噘嘴,转头目送他的背影,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春白赶回住处,进屋时,发现虞欢已回来了,正坐在镜台前,对着铜镜补唇脂。
春白没多想,走上前,小心询问虞欢是否见着齐岷了。
虞欢答:“见到了。”
春白松一口气,先前被虞欢支开后,春白便瞧见了辛蕊,因怕被辛蕊撞上虞欢跟齐岷独处一室,是以偷偷跟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辛蕊在齐岷屋里走动的那会儿,虞欢是跟齐岷躲在某个角落的吧?
春白蓦然又有些后怕,想起被辛蕊逼问的情形,提醒道:“王妃,辛家这位六姑娘不是省油的灯,咱们眼下暂居辛府,行事还是谨慎些吧。”
虞欢抹完唇脂,抿抿唇,问:“哪里不省油了?”
春白只得把后来跟辛蕊一块在客院里寻人的事说来,道:“她似乎一眼就看出了王妃跟齐大人不太对劲。”
虞欢反问:“那不是很好吗?”
春白怔住。
“难道,真要做傻姑娘?”
“……”春白不敢苟同,劝道,“可是王妃,既然辛六姑娘对齐大人一片痴心,咱们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成人之美,那是君子所为。”虞欢漫声,“我几时做过君子了?”
“……”春白哑口无言。
“再说,”虞欢关上胭脂盒,“我成人之美,谁又来成我之美?”
春白一听便知道虞欢对齐岷仍是贼心不死,由衷劝说:“可是王妃,您跟齐大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虞欢想起齐岷今日说的那句“不必自取其辱”,倔强道:“我不要结果,我只要他心里有我。”
春白耷下肩膀一叹,心知是劝不动了。
酉时三刻,暮色四合,主仆二人始终没能等来传话去赴宴的丫鬟。
虞欢有齐岷事先提醒,并不有多失落,倒是春白在屋外翘首站了一下午,确认无果后,唉声叹气地回来。
辛家人不愿意邀请虞欢入席做客,无外乎是为明哲保身,春白晓得没法苛责,只能来关怀虞欢。
“王妃,您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去给您做。”
“不用,让他们随便弄些吧。”
春白黯然,往外传话。
戌时,底下人送来饭食,来的竟有三个丫鬟之多,每人手里都提着个镂花红木漆盒,漆盒各三层,每层抽屉里盛放着一盘珍馐。
头一个漆盒里,盛放的是虎皮肉、闷炉烤鸭、麻辣兔丝。
第二个漆盒里放的是西施舌、蟠龙菜 、酒糟蚶。
最后一盒里装着的则是些品相诱人的点心,分别是如皋董糖、金华酥饼、状元糖。
春白惊讶道:“这……这些都是给我们王妃的?”
打头的丫鬟施了一礼,回是:“家主有吩咐,王妃是贵客,奴婢们不敢怠慢。”
春白讶然,待丫鬟们走后,回头对虞欢笑道:“看来辛家也还算识趣。”
虞欢看着一桌的珍馐玉馔,拾箸夹起一块虎皮肉:“多此一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刻的天香园里,正是开席之时,上菜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在正堂中央的大圆桌上放下一盘盘八珍玉食。
前一个放的是虎皮肉、闷炉烤鸭、麻辣兔丝,甫一退下,后一个跟上,从漆盘里取来西施舌、蟠龙菜 、酒糟蚶。
辛老坐在上面,热情地给齐岷介绍席上的菜品,辛益的父亲则在一侧附和着。
有人越过人群,及至辛益身后,唤了声“二少爷”,悄声说了什么。
辛益颔首,屏退来人后,趁着丫鬟上菜的档口,转头向坐在上首的齐岷低声汇报:“头儿,那边的膳食都安排妥当了。”
齐岷点头,不多说什么,辛益欲言又止,胸膛里始终堵着一口郁气。
虞欢那边的膳食安排,是齐岷交代下来的,理由是虞欢乖张,不必在这些琐事上惹她不快。可是辛益明白,齐岷从来不是一个会迎合女人脾气的人,他今日此举,看似顾全大局,实则是在体谅虞欢的处境。
体谅,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辛益不敢深究,又没法不细想,越想越感觉心头惶惶,这一餐接风宴,吃得算是一个味同嚼蜡。
宴席散后,已是亥时,辛益送齐岷回屋,借着微醺酒意,调侃道:“上回跟头儿提的说亲那事,头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齐岷在席间也喝了不少,然而步伐稳健,眉目清明,没有半点狼狈醉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