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1 / 2)
楚弈再醒来时, 已置身于一间狭小的地牢中。后勃颈的酸痛令他忍不住痛苦地低哼出声,想用手揉一揉,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连同脖子都被拴上了沉重的锁链,压得他无法抬头。
地牢光线昏暗, 唯一的光源则是挂在角落处的一个烛台。火苗摇曳,铁门咯噔一声开了,楚家大伯步入密室站在他身前, 手中举着一个紫色的酒坛,半蹲在他面前细细查看着。
“大伯……为什么……”楚弈昏昏沉沉,艰难地从散落的额发缝隙中看向他。
楚家大伯轻笑:“楚弈,没有为什么, 这就是命。”说罢冲门外一挥手:“架起来。”
两个家丁走来, 一个揪着楚弈的头发,另一个则掰开了他的嘴。楚家大伯打开酒坛盖子,里头飘散出腥臭难闻的气味, 晃了晃后强行塞到他嘴边灌了下去。
酒坛中的液体沿着楚弈的嘴角滴落在地上, 登时散发出一缕浓烟将地面烫出一个窟窿。楚弈双眸圆瞪,无助地挣扎了一瞬后便抽搐了起来。待一整坛液体入肚,家丁放开了他与楚家大伯一齐后退半步。就见他猛地吐出一大滩黑血, 面部皮肤仿佛被烙铁烫过一般迅速变黑发皱,最后越呕越厉害, 如同一汪泉眼将全身的血液都吐了出来。
密室的地面很快便被血污所覆盖, 楚弈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浑身沾满了血液成了一滩烂泥, 失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瞅向楚家大伯。几名家丁们见状不由害怕得哆哆嗦嗦,唯有一个比较胆大的凑上前问道:“老爷,他是不是死了?”
“等等看。”楚家大伯看向扔落在一旁的酒坛,微微挑眉:“这坛子“神血”,压在地底千年了。今日我把赌注押在了这孽种身上,倘若他熬不过来……族里的那些个老家伙怕是又要大放厥词。”
话音刚落,楚弈突然如回光返照般转了转眼珠,长吐一口气发出些许声响。楚家大伯喜形于色,上前踢了一下他,见其肤色正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变回原状,不由仰天大笑:“好好好,不愧是龙玉天赋,纯阳之体。古卷的记载诚不欺我!天道助我!”
楚弈没法说话,就这么干瞪着努力呼吸着,然而寒冷的空气进入口中登时化作沸水,煮熟了他的五脏六腑。黑血依旧不停歇地从七窍中湍流而出,掺杂了眼泪与秽物,杂七乱八地搅和在一起,使得他的面孔一堆腐肉相差无异。
众人离去,将地牢重新锁好,又加上道道封印。楚弈躺在地上,痛苦到仿佛被千万只白蚁渐渐蚕食殆尽。身下的血液越加变厚,很快淹没了双耳,又顺着耳道灌了回去。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步化作空白,魂魄随着流出的血液一并消散,独留一个空壳。
傀儡……楚弈攸地想起大伯所说的话,眼睫急剧地抖动着,将口中的血液咽了下去。
我不要成为傀儡……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身体再度抽搐得不成样子,脑袋微微转动了一下冲漆黑一片的方向沙哑地唤了声:
“救……”
“啊!”站在角落里处的尘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使劲儿冲撞着眼前看不见的结界。他体内的另一道魂魄不断规劝着,却于事无补。只得叹息一声将凶魂压回识海深处,待尘觞稍稍清醒了一些后,低声道:
“焚尘罪,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你已经无法承受,我劝你闭了六识,不要再看下去。不然凶魂暴走,幻境崩塌,真正的楚弈将永远沉陷在这段记忆中。”
“只是一个开始……”尘觞重复着这句话,顿感天旋地转,一寸寸跌坐在地上喃喃出声:“怎么才能救楚弈……”
“你无法拯救他,唯有他自己可以拯救自己……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静,找到楚弈的真身带他离开。倘若他被心魔吞噬……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尘觞呆呆地凝视着楚弈的双眼,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偏又舍不得,只能跪在地上等候那所谓的“天”和“命”。
翌日,铁门再度开启。族内长老列队走入,围成一圈看戏般对着楚弈指指点点,楚家大伯面带笑容,低头喊了声他的名字,见其动了一下,略感惊讶道:“怎还有意识?看来还得再等上几天……”
“这小孽种可真能熬……要不要抽取他的魂魄?”一位老者踮起了脚,尽量避免踩在血污上。
楚家大伯冷笑:“那可不行。要的就是让他的神魂与神血融合,否则养出来的不是傀儡,而是个难缠的怪物。”
“原来如此。”老者恍然大悟从袖中掏出竹简细细读着:“卷轴上记载的条件已经差不多齐了。龙玉天赋纯阳体男童;神血……咦,最后这个条件是什么意思?何为“重厄”?”
“卷轴残缺,自然有些费解。不过我已经参透其中的含义了……”楚家大伯微眯起双眼,见楚弈正淌着血泪盯向自己,登时嫌厌地踢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擦了擦溅在长靴上的血珠:“焚尘醉这柄邪剑当配“邪人”。身负重厄才能驱使邪剑。可惜,符合这种条件的人怕是并不存在于当今世上。不过我们可以另辟捷径,造一个“重厄”之人。”
“哦,所以你把那些个小叫花子给炼化了……”老者刚说了一半,脚下突然传来一声低吼,忙垂首看去,却被楚弈喷了一大口血在腿上,顿时惨嚎一声栽倒在地。
“快把他扶出去!”楚家大伯慌忙退到门口,胆战心惊地看着老者的小腿被腐蚀出一大片焦黑,怒啐一口呵道:“该死的东西,居然还不认命?!听话些还能少吃点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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