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珑既然来了,又是一副阻止长公主的模样。或许,她命不该绝。
要是因此让冷宫中的众人不敢怠慢于她,就更好了。
柳纭娘走近,鼻息间满是血腥味,一眼就看到从屋檐下到院子门口拖行的血迹。不难猜出,汪敏如是从屋中爬出来的。
华敏手里捏着鞭子,冷笑道:“母后,大半夜不睡,这是要去哪儿?”
柳纭娘一脸不赞同:“汪氏有罪,已经受了惩罚。你为何要将人打成这样?本宫再来晚一些,她就要被你打死了!”
华敏丝毫不惧:“她胡乱攀咬我母后,害我母后入罪被废,难道不该打?”
“胡闹!”柳纭娘一脸严肃:“汪氏的罪名有英王等几位大臣严查定罪,她说幕后主使是杨氏,杨氏自己也承认了的!”
华敏垂眸看着地上的汪敏如:“你来说。”
语气森森,听得人寒毛直竖。
汪敏如垂下眼眸:“长公主……我所言句句……”
她正想开口,忽然看到了月白衣衫上挂着的两枚玉佩动了动,汪敏如忽地瞪大了眼。
那玉佩……是她双亲的定情信物,一双龙凤配,玉质没有多好,主要是寓意好。那是汪家的传承。
华敏一只手插在腰上,无意一般拨弄着两枚玉佩,黑夜中,她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沉声问:“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汪敏如到了嘴边的“属实”二字立刻咽了回去,她闭了闭眼:“我不知道。”
她痛得直吸气,却不敢不说话。
这些日子里,她时常想起母亲当初的告诫,身在后位,只要不做多余的事,能够护住自己平安。就能保她和汪家平安。
母亲不止一次说起这些,可那时候的她满脸不以为然。后来……嬷嬷语气太过笃定,仿佛出手就能让她如愿。因此,她将这话抛到了一边。后来再回想起来,便是满心后悔。
她自己已经这样,只剩下一口气。可家里的父兄无辜。他们真的不是贪图权势之人,什么都没有做,不能受她牵连!
几个呼吸间,汪敏如已打定了主意,苦笑道:“嬷嬷撺掇我下毒,后来查出她是受杨母后指使,但这幕后的人到底是谁,我从头到尾都不知。反正……我是错了的。不该起害人之心,我活该!”她抬起头,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和太后:“我父兄无辜……”
临死之前,她不想成为汪家的罪人。
她真的怕……怕自己死了之后还被汪家唾骂。她在皇家做尽做事,若是连娘家都恨她,她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人在临死之前,都难免为自己身后事考虑。汪敏如不想做孤魂野鬼!
反正也活不成了,皇家恩怨谁胜谁负,于她来说都不要紧。
柳纭娘听到她这话,就知道了她的选择。
华敏眼睛一亮,仿佛气极了一般,又是一鞭子狠狠甩下去:“那你为何要攀咬我母后?”
鞭子即将落下,柳纭娘边上的广礼上前一步,接住了鞭子。
华敏这一鞭子当真是狠,广礼手捏着鞭子,鲜血从他指缝间滴滴落下:“长公主,这是后宫。不是你任意挥鞭的地方。”
“我为我母后报仇。”华敏振振有词。
柳纭娘不怕激怒她,随口道:“你母亲死有余辜。”
华敏下意识抽了抽鞭子,她是真的想打顾玲珑的。不过,鞭子没抽回,她理智回笼,冷笑道:“我印象中的母亲,是个温婉慈和的人。她本就是无辜的。那些罪名都是有心人安在她头上……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她看向地上的汪敏如:“刚才她也说了,不是我母后指使。这其中还有不少疑点,我会请求英王叔,让他彻查,还我母后一个公道。”
语罢,拂袖而去。
柳纭娘将人拽住:“你不能走。后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把人打成这样,总该给人一个说法。”
华敏满眼鄙视:“她一个罪人,还害死了我母后,死不足惜!”
这位长公主,当真骄傲得很。
杨太后还在世时,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但如今嘛……也只能放放狠话。
说实话,柳纭娘心里挺怀疑的。照华敏这么横冲直撞,想要查出她所谓的真相,怕是不太容易。
再者,杨太后是真的有罪。想要翻案,根本就不可能!
恰在此时,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在广礼耳边低语了几句。
广礼皱了皱眉,看向柳纭娘欲言又止。
柳纭娘好奇:“何事?”
广礼垂下头:“回禀娘娘,老奴方才得知。宁贵人突发恶疾,已经去了。”
方宁好歹是皇帝的宠妃,再有,她挑拨顾玲珑母子关系这事,本身就不好定罪。
因此,柳纭娘还没有收拾她。只让她禁足在宫中,想着等皇上去了后,让其殉葬。
柳纭娘一脸严肃:“什么恶疾?”
“老奴这就让人去查!”
柳纭娘的目光落在了华敏身上。
论起来,杨太后诸多罪名,人证不少,宁贵人算其一,汪敏如也是一个。
看着地上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汪敏如,柳纭娘眯了眯眼:“华敏,这大半夜的,还是赶紧回去歇下。有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