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几个邻居看热闹,要不是最近春耕忙,过来的人会更多。
出了余家门,夫妻俩都一脸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孟成礼沉默了下:“我们回去求娘吧。”
余梅花也想回去求,但对结果却不甚乐观:“娘恼了我们,就算去求,也不过是徒惹人笑话。”她低下头:“依我看,还是去找李大夫,顺便让他帮你配点药。我们手头有他的把柄,他应该不会做得那么绝。”
听到这话,孟成礼沉默下来,脑中想到的是昨天这女人跟着那男人跑的情形。他沉声道:“你就是想去找他,对不对?”
语气刻薄。
余梅花一愣,顿时大怒:“我没你那么龌龊,你想到哪儿去了?我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要不是你这么废,我又何至于到处求人?你以为我就想去求他吗?”
孟成礼不客气道:“是,人家是神仙公子,你当然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
这话着实气人。
余梅花面色苍白,刚好走到偏僻处,她干脆往路边一蹲:“那我们不去,你看着办吧!你说往哪走,我都听你的。”
孟成礼怄得不行,也坐在了边上的草地上。
阳光温暖,洒在人的身上,他却不觉得暖,还越来越冷。他把被子裹着,低声道:“我好像在发热,头也痛得厉害。”
余梅花冷哼一声:“我就那几个铜板,两副药都配不来。你又不肯去找李大夫,熬着吧!”
孟成礼看着她小巧的侧脸,又不想自打嘴改口,干脆的往被子上一趴,“晕”了过去。
余梅花回头,顿时气急:“我一个女人,你倒是真看得起我。”
说到后来,都气哭了。
人都晕了,又发着高热,已经很凶险。几年夫妻,余梅花也不能真看着他死,哭了一会儿,又去求了村里的李家,让他们架牛车把人送去镇上。
车资自然是没有的,可人命关天的当口,李家夫妻又不能真的坐视不管。哪怕地里忙,也还是丢下活儿,把人送去镇上。
三位大夫在镇上多年,倒也能赊点药材,可余梅花有自己的私心,大夫愿意赊欠,那是他们心地善良,但早晚都要还。
她没有银子,也不想平白背一份债,于是,左思右想,还是把人送去了李云生那里。
李云生看到这对夫妻就烦,但他名声大噪之后,求诊的人很多,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见死不救。只得把人挪进了后院。
是的,医馆后面还有好几间屋子,他住了一间,药材放了两间,剩下的就腾出来安置病人。倒是方便了孟成礼。
孟成礼身子骨弱,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简单来说,别人受了风寒咳嗽几声,身强体壮的自己就熬过去了,差点得熬上两副药,也能好转。到了他这里,又是高热又是晕厥,特别吓人。
李云生给配了药:“熬给他喝,打水帮他擦身。醒过来就没事了。”
余梅花满脸感激,再三道谢。大概是太过着急,她泪盈于睫,泣不成声道:“大夫,您是个好人……要不是你……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婆婆是个狠心的……我们在村里闹那么大的动静……她说不管就不管,您对我们夫妻有大恩,日后有机会,一定厚报。”
说着,太过伤心一般软倒在地上。她就着软倒的姿势给李大夫磕头。
见状,李云生面色好看了些。
夫妻俩和他之间确实有些不可说的事,如果他们以此威胁,他可能不会出手。病死了还更省事了呢。
可余梅花姿态这样低,仿佛他是天神一般,不得不说,他心里慰贴了不少。
“先养着吧!”
孟成礼喝完了药,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屋子,问:“这是哪里?”
余梅花正在边上收拾,闻言头也不回,冷淡道:“李大夫的医馆。你要是不愿意待,咱们立刻就走。”
耽搁了半日,此时已夕阳西下。这时候出了医馆,大概就只能花银子去住客栈。偏偏他们夫妻俩如今囊中羞涩,住一宿倒是拿得出,可明晚住哪?
还有,饿一整天,饭还没吃呢。
孟成礼听着咕咕叫的肚子,叹息道:“我没有力气。”
余梅花垂下眼眸:“外面有粥,我去给你盛。你好好养病,若是明日有所好转,咱们就去找落脚地。”
李大夫送走了病人,进屋就听到这一句。他还怕这对夫妻赖上自己,听到这话后,心头一松。他做惯了好人,随口就道:“不着急走,养好病再说。”
话出口,他就想打自己的嘴。也是因为他心神不宁,惦记着别的事。
余梅花大喜:“多谢大夫。”
孟成礼垂下眼眸:“谢大夫。”
“不用谢。”李大夫嘱咐:“你这病看似来势汹汹,但只要喝了药,明天就会好转。”
言下之意,让二人隔日就搬。
夫妻俩也不想寄人篱下,可如今……余梅花低下头:“好。”又好奇问:“李大夫,刚才我听说有人愿意出银子请你帮忙熬药。要不,我帮你?”
有的人总以为熬药不能随便,非得是大夫亲手熬的才放心入口。李大夫一个人管着整间医馆,除了给人诊脉配药,还得采买药材,已经忙不过来。哪里愿意帮人熬?
再说,熬药这事简单,就是费点柴火而已。若是收了高价,于他名声有损。
“不用,让他们回去熬。”李大夫转身出了门,这一去,就深夜才回。
余梅花看着黑下来的天和始终紧闭的院门,心下黯然。
事实上,李大夫并不是为了刻意避开他们,他还有别的事呢。
今早上他跑去周家诊脉,结果里面却说不方便。也没有和他重新约点时间。
他总觉得,廖小草跑去周家不只是为了卖笋,应该还说了别的事。否则,对他还算客气的周家人也不至于突然就这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