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次还让你坏蛋哥哥烤鸡腿。”
“好耶!”
隔着暖金色的焰苗,九郡主含笑的目光轻快地落在少年的脸上,高兴地说:“坏蛋哥哥明天可以再烤一只鸡吗?”
坏蛋哥哥说:“不可以。”
对面的一大一小同时蔫了下来。
坏蛋哥哥又说:“明天再说。”
对面的一大一小瞬间又喜笑颜开。
少年手肘支膝,掌心托腮,目光倾斜地擒获九郡主似真非真的面容,距离上一次见到她非易容的容貌已经过去很久了。
少年换了只手支腮,心不在焉中倒是想起离家出走的前一晚,族长与他说,族里过几日便会向中原提亲,待中原小公主嫁来那日,需他前去迎亲。
少年说小公主又不是来嫁他的,他去迎什么亲?
族长就等着他这句话,当即道,那便由你娶她。
少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指尖敲点着掌心的摄心蛊,漫不经心地说,哦。
第二天,少年离家出走了。
少年从小无人管,也没人敢管,十多年来活得随心所欲,看不顺眼的人说杀就杀,在西域,堪止小儿夜啼者当属十七岁的苗疆月主。
族长与族人说的话少年向来左耳进右耳出,中原那位和亲的小公主他更是不在乎,离开苗疆的那天他甚至想过是否要先去杀了那位小公主,如果小公主死了,后面的事情一定很有趣。
然后他迷路了,若有若无的杀意也在日复一日的迷路中被慢慢磨灭。
少年在边关转了整整两个月也没有走出西北大漠,后来听说小公主的送亲队伍终于抵达边关,少年突然来了兴趣,屈指将蠢蠢欲动的摄心蛊拢入袖中,临时决定去瞧瞧那位约摸命不久矣的小公主。
迎亲队伍过于显眼,即便他是路痴也能寻得到小公主的所在。
小公主想要逃婚。
少年恶趣味地给其他人下了沉睡蛊,袖中的摄心蛊对小公主的味道垂涎三尺。
小公主撞进他怀里。
小公主眉眼狡黠生动。
小公主牵起他的手。
小公主带他一起逃婚。
小公主对他一无所知。
……
火苗噼啪一声,火光渐渐暗淡,寒夜来了。
少年将探头探脑的、依旧对九郡主不死心的摄心蛊摁回袖中,随手朝火堆里添了些柴火。
倚树而眠的九郡主无意识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皱眉。
少年起身从包袱里找到先前买来的两条新斗篷,轻轻盖在九郡主身上,两条斗篷压得她有些不舒服,脑袋歪了过去。
少年顺手将她脑袋拨正。
小钰睡在垫着软褥的马兜里,就在九郡主身边,小孩子身上盖着最厚最软的斗篷,小手紧紧拽着斗篷的白色毛毛,嘴里嘟囔着梦话,睡得正香。
少年将斗篷帽子拉上来盖住小钰下半张脸,只露出鼻子,有点嫌弃小孩子的娇贵,随后转身坐回九郡主手边,重新替她拉了拉滑下的斗篷,甚至担心她睡着后斗篷滑落而腾出一只手专门替她掖斗篷,半点也不嫌弃九郡主的“娇贵”。
九郡主适应性极强,在哪都能睡得着,她说过,她小时候做过乞丐,睡过破庙和小黑屋,经历了最恶劣的冬日,露宿野外就不算什么。
少年单膝微屈,眯眸打了个哈欠,正想着等会要不要再去找点干柴回来添火,肩头倏然一沉。
九郡主昏沉沉地歪倒在他肩上,睡梦中无意识地掀开斗篷盖到隔壁人身上,右手依赖地攥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摸索着将斗篷挪给他更多。
少年将斗篷给她挪回去,她很快又给挪回来,甚至将手搭在他的腰上,死死抱着不放。
少年反手攥住她还想往下抱的手,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索性拉起斗篷帽子盖在她脸上,低语似的。
“老实睡你的觉。”
·
九郡主醒的时候天色蒙蒙亮,她睡得不算很舒服,但也不算难受,斗篷盖在身上,后脑勺枕着一个说软不软说硬也不硬的东西。
九郡主拉下斗篷。
少年垂睫瞧她,指尖缠着一圈冷冽的银白色。
九郡主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手上什么东西?”
少年见她疑惑便将手伸过去,猝不及防之下,九郡主直面他手上那玩意,瞬间惊得倒吸冷气,枕着少年的腿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少年收回手,皱眉:“你怕蛇?”
没了可怕的蛇形动物,九郡主抱着斗篷连滚带爬离他三尺远,头发上的铃铛叮铃当啷乱响,像极了她此时高低起伏的心情。
九郡主满脸惊恐,压着嗓子,口不择言:“冬天哪来的蛇?你从哪搞了一条蛇出来?你是不是昨天大半夜趁我睡着跑去挖蛇洞了?你晚上好好的不睡觉挖什么蛇洞!”
被胡乱指摘了一通的少年无语片刻,指指自己的腿,面无表情直视着她,冷呵了声:“我给你当了一晚上的枕头,如何去挖蛇洞?”